一时间,书房之内乱做一团,顾云芜深吸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死于皇子此刻一心都在乔莲玉身上,也没时间注意她。
待回了院内,顾云芜便如浑身卸了力一般,无力的坐在软塌之上,双目无神。
如意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良久,她才自嘲道:“如意,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堂堂国公府嫡长女,四皇子正妃,如今竟被一个侧妃给拿捏住了。
这个侧妃还是她看不起的人。
乔莲玉……
如意面色担忧,低声劝慰,“皇子妃,四皇子并非对你无情……”
身为外人,她看的再清楚不过。
皇子妃性情高傲,不肯与常人一样去取悦四皇子,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劣势。
若是皇子妃也愿意如乔侧妃一般,这府中哪里还有那些女人嚣张的份?
“皇子妃应当明白的,四皇子不仅是男人,他更是这世上尤为尊贵的男人,这样的人本就不可能重情,皇子妃应适当的放低自己……”
如意看得透彻,也希望皇子妃能重获荣宠,她只是奴才,和主子同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云芜冷笑,双眸微闭,道理她何尝不明白。
可是她有她的高傲,若是连仅存的傲也没了,她便不是顾云芜了。
夜色寂寥,寒风绰绰。
这一夜,顾云芜一夜未眠。
及至次日,她一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向四皇子禀明,说是要回国公府看望胞弟。
四皇子自然不愿,既已是他的人了,再随便往国公府跑算什么?
顾云芜因着昨日之气,语气也不太好,略带着淡淡的嘲讽,“四皇子不肯让乔侧妃交出乔承泽,难道连探视也不许吗?”
四皇子被此话瞬间噎住,昨日之事,他确实有偏帮的嫌疑,但被顾云芜直接挑明,还是让他有些微不悦。
“罢了,你要去便去,本殿下尚有公事,也就不陪你去了。”
四皇子冷冷的落下一话,便挥袖离去。
顾云芜冷眼看着,也未有何反应,她的心早就被伤透了,原本也没想过他会同她一起。
倒是如意连连摇头,原以为昨日劝过了皇子妃,她会有所改变,现在却反而和四皇子闹了矛盾。
……
国公府内。
顾长安率领着一众家眷早早的便候在院内,等着顾云芜的到来。
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瞧见顾云芜款款而来。
一袭白云锦罗长裙,上有淡淡云纹绣画,青丝高挽,眉目如画,一颦一笑皆能牵动着旁人的心。
顾云芜的美,绝非浪得虚名,即便已经嫁做他妇,此等容貌,便是四国也难以找出想媲美的人。
“父亲快起来。”
顾云芜亲自行至顾长安身侧,将之扶起。
按照东晟国的规矩,君臣之别最大,故而即便是生父,在皇室的面前,也唯有下跪请礼。
顾云锦也在行礼的人群中,还是稍稍靠前的位置,姐妹之中,顾云芜最先与她打招呼,就连顾云玥都要靠后。
顾长安并未与顾云芜长谈,便见顾云芜朝着槿园而去,顾云锦等人并未跟着去,索性回了自己的院子。
槿园之内,老夫人见到顾云芜免不了又是一番落泪,到是顾云芜,神色淡然。
对于乔家兄妹的事,说心中无半点不满是假的。
当初老夫人百般偏宠乔家姐妹,若非是老夫人执意,乔莲玉怎么可能入得了四皇子府?
老夫人何其精明,只一眼便看出了顾云芜心中的想法一般,遂淡声道:“皇子妃可是对祖母不满?”
顾云芜抬眸,也未掩饰,当即询问,“祖母对景晖被害一事有何看法?”
老夫人轻咳了两声,顾云芜忙递上热茶,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缓声道:“皇子妃能当面询问,我很是欣慰,但皇子妃一定要记得,国公府是国公府,乔家是乔家,而我们终究是国公府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老夫人不免神色悲戚。
唉……
她也算是尽力了,只怪乔家人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以为攀上了四皇子,便可以摒弃了国公府,却不知,没了国公府的乔家,只是乔家罢了!
有了老夫人的话,顾云芜也算是知道国公府的态度了,随即莞尔轻笑,“祖母,云芜明白了。”
如此,她若是想要对付乔家兄妹,便丝毫不用顾忌老夫人这边了。
顾云芜和老夫人谈了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去。
至于所谈内容,也无人所知。
顾云芜先是去看了顾景晖,但其还是没有苏醒,按照大夫所说,至少要三日后才能醒来。
从顾景晖那边出来,顾云芜便去了赵氏被囚禁的院子。
虽说赵氏如今是有罪之人,但顾云芜要探视,也无人能够阻止。
顾云芜和如意一踏进院子,便闻到浓浓的药味,随之便是一阵怒吼声夹杂着东西破碎声。
顾云芜皱眉,示意如意推开门。
如意上前,刚一将门推开,便见一杯盏朝着她迎面飞来,幸而她下意识的侧身躲过。
里间,传来赵氏疯了般的吼骂声,“混账!狗奴才……等我出去,定要灭了他们全家。”
然后便是李嬷嬷的连连不断的劝慰声。
“皇子妃,我们……”如意面带忧色,有些不放心。
顾云芜面色难看至极,原是想只身前来,却不想正好看见赵氏这般模样。
“进去吧!”
顾云芜冷冷落下一话,便朝着里间而去。
赵氏早在门被推开之际就发现了,正欲破口大骂,便见那进来之人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遂一时怔楞在当场。
还是李嬷嬷当先反应过来,马上跪下行礼,“老奴拜见皇子妃,皇子妃万福。”
顾云芜略略抬首,“起来吧。”
赵氏这才反过来,真的是她的女儿回来的。
“云芜,你来了,你一定是来接母亲离开这鬼地方的是吗?”
赵氏忙从踏上起身,激动的就要冲上前来,若非知道她是皇子妃的生母,如意几乎要上前将之推开。
此刻的赵氏哪里还有以前半分雍容端庄的模样,活脱脱像个疯女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面容枯槁。
顾云芜毫不掩饰的退后了几步,赵氏双手僵住。
“你若是现在这般,恐怕这辈子也离不开了。”顾云芜退至一侧,淡声道。
赵氏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李嬷嬷终是不忍,上前试着解释,“皇子妃,夫人只是听说二公子出事了,所以想去看望,但谁知外面些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偏不让,夫人这一着急所以病了。”
她记得清楚,外面守门的领头便是月姨娘的人,如今这般,分明就是报复。
“母亲可想出去?”
赵氏和李嬷嬷皆惊讶的望着顾云芜。
如意和李嬷嬷缓步而出,皆在外间把风,独留顾云芜和赵氏在内商谈。
足足半个时辰,才见到顾云芜款款而出,如意忙上前,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赵氏的院子。
顾云芜在国公府呆了大半日,也未用午膳,临走时旁敲侧击的告知了顾长安赵氏已经悔悟。
虽说顾长安仍旧怒意难消,但知道赵氏重病之后,还是派了两个大夫前去诊治。
赵氏和刘氏不同,他对刘氏只有利用,而赵氏是他真心宠爱过的女人。
落雪院内,香冬得知国公爷竟请了大夫去给刘氏看病,不由担忧不已,“小姐,若是赵夫人被解了禁足……”
顾云锦满不在乎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淡声道:“她当然会被解禁。”
有顾云芜在,赵氏怎么可能真的就被关一辈子,尤其是顾景晖一事,更是让赵氏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想出来。
“那小姐怎么半点也不担心?”
香冬震惊的看着自家小姐。
顾云锦放下手中的书籍,摇头道:“即便赵氏再次出来,也断不会再如以前一般,不过是被拔了牙和利爪的猛兽。”
如今府中又乱又热闹,还需多多点火才是。
是夜,月色明朗,淡淡月光倾覆而下,打在窗外树梢之上。
顾云锦屏退了弄月和香冬,静静的坐在窗前,细细的思虑着往后的路。
她已经及笄,便离出嫁也不远了。
这一世,她虽地位高了,但终究还是难以逃脱被老夫人和顾长安决定嫁娶之事。
此事,她尚需好好谋划……
思虑间,脑中不由划过那人的身影,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以及脸上覆着的一层金色面具。
心口处,一枚雪白玉润的珍珠静静垂落在肌肤之上,清浅的暖意流淌过心头。
不得不说,他所赠送的东西,真的样样都是极好的……
窗外树梢之上,一道暗色身影负手而立,月光洒落,其面上的金色面具尤为显眼。
直到顾云锦关窗休息,那道身影才倏然离去。
及至次日,一道消息便在国公府内传了开来。
当今皇后娘娘寿辰,皇后于三日后在皇宫举办宴会,邀请百官家眷和望门贵族女眷前往。
国公府也在受邀之列。
要说最欢喜的,莫过于顾言钰。
她本就已经十六,却还未许配人家,这次便是个最好的机会。
至于顾云锦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对皇室是真的提不起半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