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家吗?爸爸妈妈哪里还算我的家吗?我这么晚突然一个人回去,她们只会担心我是不是被“退回”了,絮絮叨叨只会让我更烦。
这个城市看起来那么大,怎么就没有一个我的家呢?
我终于感受到龚叔当年的无助,看起来在今日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似乎可以四海为家,但真正想想,我却是无家可归。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此刻心中的憋屈,比过去二十多年在父母、外人那里受到的更多。好想大哭一次,将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出来,但没有人在身边的我,甚至不敢肆意妄为,生怕引来路人不满,被打死在路上。
无路可走,无处可逃,大概说的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吧。
我不知不觉走到龚叔曾经说过的江边,在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喝起来。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去想,谁都不想见,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沉醉于这灯红酒绿之间。
“嗨,干嘛呢你。”还没等我抬头看清是谁,说话的人便坐到我身边。
摇摇头使劲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段承轩的侧脸,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一听啤酒咕噜咕噜地就喝起来了。
“唉,我说,我同意你和我啤酒了吗?”我喝得有点晕,迷迷糊糊中还是不忘这是我的啤酒,不允许别人喝。
“怎么那么小气啊,不就是一听啤酒嘛,我带你去酒吧喝要不要啊?”段承轩还是一如既往地“调戏”我,丝毫没有察觉我有些异样。
我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段承轩以为我没有拒绝,准备带我走。我张牙舞爪地说不去,段承轩没法了,就又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突然,我“哇”地一下哭出来了,被我这么一吓,段承轩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
“你干嘛啊,发什么神经病呢?”段承轩把脸凑近我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也不说话,就一直哇哇的苦。段承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试探性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看我没有拒绝,就拍了拍我,隔得远的像哥们之间的慰问。
被段承轩这么一“安慰”,我反而哭得更起劲了。
“你别哭了,别哭了,别人都在看我们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负责任呢。”段承轩边说边手忙脚乱的找着纸巾。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段承轩说:“恩,要不你拿这个擦吧。”说着把自己的T恤伸过来,把头扭了过去,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衣服大概寿命也就到今天晚上了吧。就是可怜了它刚从纪梵希店里出生没几天,就要夭折了。”怪不得他如此心疼,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看你那一脸舍不得的样。我用自己的行了吧。”我一把推开段承轩的衣服,从包里掏出了纸巾。
“喂,你到底怎么了啊?和我哥吵架了?哈,那可感情好,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段承轩试图缓解一下伤感的氛围。
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把段承轩当成了树洞,哗啦啦把今天和段桥吵架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段承轩。我讲的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段承轩听得毫无反应。最后我一扭头,发现段承轩竟然,闭起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段承轩!”我揪了揪段承轩的耳朵,疼得他嗷嗷直叫。
“疼疼疼,干嘛啊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凶八婆。”段承轩揉着耳朵,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呵,你就是和你哥一样,是骗人的大坏蛋!”
“我哪里骗人了嘛,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比如我很喜欢你啊。”段承轩说着说着就把脑袋凑过来了。
我不是一个圣母的人,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段承轩长得真的很好看。脸部线条硬朗,眼睛比段桥更深邃,嘴角总是不羁的上扬。
我赶快打开了段承轩的脸,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虽然我很喜欢你啊,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哥的。我会抢人所爱,但我不会强人所难,除非你自己爱上我。所以,对于你和我哥的事情,我不挑拨离间,所以我至少能说,你应该相信你所相信的,爱就是这样。”
我转头看着段承轩,他的目光盯着江面,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刘海。他的目光没有公司的那种英气,是温柔的波光,好像眼睛里有星星。
段承轩这么认真,我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唔,好的,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是你以后别那么没脸没皮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承轩听到我这样说发出了爆笑。“那你就不要喜欢我啊,我喜欢你就好了。”
我默默坐着没说话,气氛不知道有点尴尬还是暧昧。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段承轩率先打破了尴尬。
哭的时候,喝得啤酒好像都变成泪水蒸发了,我已经清醒很多了,但是还是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走神啥呢?跟我回家去。”说着段承轩又要拉着我走。
这次不容我们拒绝,段承轩大力拉起了我,将我带进车里。我在后排缩着,布置该怎么办。
段承轩从后视镜里忘了我一眼,看我面色凝重,笑着问道:“这么紧张,是怕遇见我哥吗?”
“谁怕他啦,我才不怕呢,有什么好怕的?我什么都没做,问心无愧。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我就是无所畏惧,谁来和我对峙我都不怕。”
段承轩听着听着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没再说话。
也好,没他一直在耳边叨叨,我就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段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段承轩的车刚开进小区,我正准备让他就在这停下,我自己走回去,免得遇到他哥解释不清楚,但还没等段承轩熄火,前射灯就照着一个人站在前面,灯光那么亮,他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