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江淼眼神晶亮着：“那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林谨城家的司机，跟林谨城差不多，都是稳妥类型的，这一路走的很平稳，甚至有些慢。
当然，其中也有些可能，是因为，江淼比较激动。
躺在病床上三年的妈妈，有要醒来的机会了，能不激动吗？
江淼一贯波澜不惊的心脏，此时正砰砰跳着，江淼从过去想到未来，一瞬间都想到，妈妈醒来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林谨城一直都是个极为细心的人，他自是没忽略江淼的紧张。
眉头微皱，他用手肘碰了碰江淼的胳膊，在她朝着他看来的时候，他嘴角隐约勾起弧度。
“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一语双关。
林谨城既在说她妈妈的病，一定会好，只是时间问题，又在说，她跟妈妈之间的创伤，总会有解决清楚的一天。
时间，总会磨平一切。
就跟会把那个因为爱情，傻得不顾一切的傻子江淼，磨掉一样。
都会过去。
这一秒，江淼心悦诚服的感激林谨城。
车子停在医院里，江淼跟着林谨城下了车。
因着车子里的那一句安慰，江淼对林谨城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林谨城轻声道：“小淼，那个医生脾气有些不好……你会德语吗？”
江淼摇头，忽然就笑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德语，他即使真脾气不好，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用什么语气。”
看着江淼又恢复到，两个人初见的时候的模样，林谨城忍不住眼神微暖起来。
“嗯，你到时候，就站在我面前，我会美化的跟你翻译他的话。”
江淼脸上带出笑来。
电梯很快到了，江淼走出去，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
林谨城刻意，走在她前面，一步的地方，挡住她的身影，给她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
病房到了。
林谨城走进去，直接朝着里面白胡子黄色卷发的老人打招呼：“hi，比顿，检查的怎么样？”
江淼闻听林谨城询问，便立即踏入病房。
她十分关心检查结果，定是不会让自己错过。
倒是这个比顿，在她进来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这位就是，这位女士的女儿了吗？”
他用的是中文。
不很标准，但，却诚意满满。
这样的老人，脾气会差？
江淼有些不敢置信，但，却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
“对，我是她女儿。”
老人应了一声，随即，指着江淼就用德语骂了起来。
江淼被他那猝不及防的动作，搞得一僵，下意识身子退后半步，等反应过来，就见老人被两个医生拉住了。
比顿被拉住，还跳着脚，指着江淼的鼻子骂。
别问江淼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骂她，旁边跟着的几个医生，都满脸尴尬的拉着他，这还不够明显吗？
尤其是林谨城还给她一个眼神，眼神里满是无奈，跟了悟。
江淼微低着头，认真看着比顿。
想要从他表情里，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骂她。
但，果然，语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沟通的桥梁，江淼最终还是没看明白为什么被骂。
倒是林谨城，见她一脸懵懂，脸上也没带着怒气甚至是不悦。
凑了过来，慢慢给她解释：“比顿的脾气不好，你应该看出来了，他对你有些不满。”
江淼应声，满脸严肃：“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林谨城微抿了抿唇，一脸严肃的看向江淼，看的江淼有些郁闷了，他这才淡淡笑了笑。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江淼嘴角微抽，林谨城脸上再度浮现笑容来。
这就是，得罪了人的下场吗？他分明说的是实话，可她却不愿相信了。
没废话，林谨城直接给她解说，刚才比顿的那些话来。
“比顿说，你做的最不好的，就是没给你妈妈陪伴。要知道，虽然是植物人，但，她意识层里还是能感知一切的。植物人本就是自我封闭了意识的一类人，她们的意识本就隐藏的极深，你不经常过来试图唤醒她沉睡的意识，反倒是把她丢在医院里不管。这简直是在谋杀！”
江淼听着边点头，心里也满是愧疚。
如果，她之前经常来陪陪母亲就好了，没准，她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呢。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林谨城却低笑着摇了头。
“不可能的。别人不知道你的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三年前，正是你财政赤字的时候，你母亲能住一个单人间，还能养的那么好，应该是你拼命赚钱的结果吧？那个时候，你为了挣钱都差把命搭上去了，哪里来的时间经常来医院呢？”
江淼勉强应了一声，心里却依旧愧疚。
她当时是一心沉迷赚钱，当然，在酒桌上谈生意，她也是在自我折磨。
家破人亡，她绝望的差点自杀。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想明白呢？
那个时候，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母亲了。
但，她能把所有拼命赚的钱，都给母亲花，却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看她。
还是在半年后，母亲第一次，被下了病危通知单的时候。
她才恍然一夜之间，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太懦弱了，自己犯下的孽，却不敢承认，甚至躲避母亲，生怕自己触景生情，会被一直揭开伤疤。
所以，比顿骂她骂的对。
她是该骂。
等到比顿终于停下来了，江淼也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她看向林谨城，嗓音里还带着沙哑：“林先生，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我妈妈这种情况，还能用他们研发的那种仪器吗？”
林谨城脸色复杂的在江淼眼睛上停留一瞬，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走到比顿身边询问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走了回来：“他说能用，但因为耽搁时间久了，如果要开始用，需要三个月使用一次，但，起码需要六次。以他的经验来看，你妈妈如果能恢复意识，也会在使用八次差不多，六次，有些艰难了。”
六次八次什么的，换算成时间，也不过就是，一年半，或者两年罢了。
三年她都等得及，还差接下来的两年？
终于得到确切消息的这一秒，江淼即便强自忍着，还是忍不住泪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