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尽管地理位置偏北，但是因为临海的缘故，鲜少会有北方的那种肃杀的寒冷，但是绵绵的寒意仍然会让人不禁打一个冷战。
机场里，明亮而温暖的灯光投射在顾玮琛的身上，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投下一道同样伟岸的身影。
刑小小抱着念念跟在顾玮琛的身后，神色不明，专注地踩着脚下那团不断移动的黑影，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安宁的感觉。
“嘭——”
刑小小一脸痛色地抬头，刚好撞上顾玮琛满含笑意的眸子。
“你走路停下来怎么不说一声！”她憋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等会我送你回去吧。”
这样温暖的神色，暖得让邢晓晓一怔，她见过无情的，冷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各种各样的顾玮琛，但是这样的表情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莫名其妙的，心就软了，拒绝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车子从海城的机场驶出的时候，邢晓晓坐在副驾驶座，念念就窝在她的怀里，顾玮琛坐在驾驶上，专注地看着前方。
车窗外，点点白雪如被，摩天大厦如墨，在这淡淡白宣上，泼洒出一片诗情画意。
邢晓晓怀里的念念闹腾地爬起来，伏在窗边，灵动的眼珠专注地盯着外面。
她爱怜地替念念梳理着耳边散落的鬓发。
这一幕恰巧落在顾玮琛的与光了，柔和了一冬的寒冷。
如果，当初他们的女儿生下来，会不会也是这样可爱，若是料想到今天的局面，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妈咪，爸比，你们看！”
念念欢腾软糯的声音打破了流转一室的平静。
两个人的视线齐齐看向窗边，俱是一愣。
带着淡淡雾气的车窗玻璃上，画着三个笨拙的小人，一大一小一大，大的牵着小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
“这是爸比，这是妈咪，这个！就是念念。”念念天真的小脸十分憧憬地看着自己随手的涂鸦，“妈咪，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邢晓晓神色有些黯淡，念念从出生就没有父亲。
她忍不住侧脸看向顾玮琛，刚好撞上顾玮琛回过的唇。
肌肤上顿时多了一道温热的触感。
那个吻的触感很暖，暖得，一下子乱了两个人的心跳。
谁也没有看见，那副涂鸦在她们的身后化作一滴滴水缓缓从车窗滑下，仿佛是掉落不止的眼泪，写着悲伤与绝望。
车里，暖气充足，一下便冲淡了外面短暂的寒冷。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顾玮琛打开了蓝牙耳机，兰宇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玮琛！”声音中略带憔悴和疲惫。
那点点的声音漏到顾晓晓的耳朵里，是一个女人，她的心微微下沉。
“怎么了？”顾玮琛有些意外，这么晚了。
“我的弟弟没有救了，姑姑不同意救我的弟弟。”兰宇宁说这句话的时候，沉痛而又绝望。
“放宽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可以再争取一下。”顾玮琛看向一旁的邢晓晓，言语间尽量压抑了语气中的不耐。
“真的吗？”兰宇宁语气突然一扬，“你说，若是我强行让姑姑捐献，这样弟弟和姑姑都能活，我会报答她的！”
“嗯。”顾玮琛一颗心都放在邢晓晓身上，根本无心听兰宇宁的话，只是草草地应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邢晓晓只觉得无比熟悉，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来是谁。
车停在了孤儿院前面。
顾玮琛停好车，体贴地拉开车门，一手挡在邢晓晓额间，一手接过念念。
邢晓晓只感觉脸有些发烫，也不顾眼前人，快步往里面走去。
顾玮琛跟在邢晓晓身后，几步便到了大门口。
“今天，谢谢你。”邢晓晓沉吟了一下，搜刮了整个肚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疏离地说道，“你先回去把，明天我自己去机场。”
“明天这么早，还是我来接你把。”顾玮琛深深地看着邢晓晓的眼睛，那里面的疏离像是一根刺，直直地扎想顾玮琛的心间，流出泪泪的献血。
无比地刺眼，无比地想要抹去。
“不用了，叫车很方便的。”邢晓晓坚持。
“还是我送你把。”顾玮琛忽然笑了，“念念，爸爸明天送你去机场好不好。”
邢晓晓这才发现怀里的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好！”念念欢欣地应了。
“真乖，明天见，外面冷，快进去吧。”
姚慧兰见到邢晓晓，将机票和护照递给了她，眼底涌动着笑意，“你说你这记性，连机票都忘记拿。”
嘴上虽然数落着，眼神却是出卖了她。
“是！我这记性还不是遗传你的吗！”邢晓晓笑着接道。
“你这丫头！”姚慧兰坐在房间里面，“对了，今天下午我那个侄子的姐姐来了，还给孤儿院捐了一大笔的钱，倒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捐钱？无事不登三宝殿，邢晓晓叹了一口气，只怕对方是不肯放弃。
只是这事若是要那母亲的生命做赌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妈，要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尽管找我。”
“好。”姚慧兰安慰地拍了拍邢晓晓的手，“妈能有什么事情，只是那人也实在可怜，”
邢晓晓看着母亲哭笑不得，“妈，这不是儿戏，你可不能说什么是什么，有问题一定要通知我，我可只有你一个妈，你出了什么事情，叫我怎么办。”
姚慧兰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连声应是。
邢晓晓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邢晓晓一大早就带着念念出了孤儿院的门。
冬天的清晨弥漫着一股寒意，叫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门外停着那辆熟悉的车，顾玮琛就靠在车旁，手里夹着一根烟，他的面容在烟雾缭绕间忽明忽暗，看不清楚神情，整个人显出一种颓废的帅气感。
邢晓晓却眼尖地发现，他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难道，顾玮琛就在这里待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