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萍萍做的到底有没有错,我下不了定论。一方面是道德与感情,另一方面是理智与法律。
我没有办法很好的权衡,甚至说不出对她是同情多一些,还是理所当然更多一些。
我和方立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没有再说起过。但我相信,不是因为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在记忆中抹去,而是它太不容易被抹去,所以才闭口不提。
这件事情就像是我所谓的复仇一样。情感与理智参半的话,我绝对不会做出一个果断的决定,甚至付诸行动。
我不支持薛萍萍这样做,可是也绝不会反对。
就像我自己,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的狼狈,我不能去和任何人再分享,只能我自己承受。
所以对于最终的决定,我无权去评价。
公司的“闹鬼”事件过去了很久之后,我和方立的生活再就没有掀起过波澜。
只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念头就愈发强烈。
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干什么,也绝对想要达成,所以绝对不会甘心于眼下平静的生活。
为了推进计划,我把规划了很久的一颗手雷,埋进了方立的日程里。
方立的身世,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本以为那可以作为压垮方立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没想到成为了打破假象的第一颗石子。
方洁是婆婆的亲生女儿,而方立才是那个与方家毫无关系的外人。当年婆婆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用自己的女儿交换了方立,告知世人方立才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方洁却没有被完全当做一颗弃子,反而被婆婆拿捏在手中当做了一颗棋子。
不仅参与了婆婆所有的计划,而且还竭力帮助婆婆谋划,夺走了我的父母,我的女儿,还有本属于我的公司,包括她们以为的我的“生命”。
而现在,是时候惊醒方立的美梦了。
我买通了方立公司的一个探子,把这个消息暗中告知了他,让他特意透露给方立。
如我所愿,这个探子按期把外界探得的消息报告给他,而这一次,方立得知的不再是商业机密,而是关于自己的,惊天的身世。
方立得知自己是婆婆当年交换得来的孩子,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被自己所谓的母亲利用,在这之后,全盘崩溃。
我知道方立的性子,虽然在外界看来,他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人,可在触及私人感情的时候,他反而很是柔软。
至少在我作为王萍和安妮享受爱情的两段时光里,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无论是对待他的家人,还是对待我,都是同处理公事时全然不同的模样。
我在得知那个探子地消息后,再回家打开安在方家的监控时,方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你为什么瞒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视频中的方立,双手握拳站在婆婆和方洁的对面,用尽全力嘶吼着,可是在婆婆想要辩解上前一步的时候,方立条件反射似的,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知怎的,平日里总是把我搂在怀里,不言不语把我挡在身后保护我的那个男人,在视频中看起来,却格外的脆弱与渺小。
我手心里出了些汗,把空调调低了一度。
方洁哭着,显然是有些无措,“方立……方立,我们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你……你怎么会知道呢……”
婆婆听到这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我在电脑跟前冷笑一声,那探子是方立用了三年之久的人,绝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这时候婆婆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不会听到自己要的答案,反而会进一步激惹到方立。
果然,婆婆语音一落,方立当即吼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觉得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我是领养的,我不会怨恨,可是你们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让方洁来接近我?!”
婆婆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的样子,平常坚毅十分的面庞上竟流露出几分我不曾见过的伤感。
我没觉得她无辜,反而觉得她罪有应得。我痛恨方立,可是我更恨方立身后站着的这个女人,这个导致我悲惨生活的源头。
方立紧接着喊道,“你们自始至终利用我,欺瞒我,是不是从来都是只把我当做是一颗棋子?而不是亲人?”
方立说着慢慢垂下了脑袋,喃喃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婆婆连忙走过去想要抱住方立安慰,可在触碰到方立的那一刹那,方立像触电一样,瞬间甩开了婆婆的手。
婆婆踉跄一下,险些跌倒,方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婆婆这才站稳。
方立抬头冷笑两声,“我现在也知道了,你们不把我当家人,就是想让我白白做你们的苦力,你们不就是想要公司么,不就是想要好处么,不就是想要钱吗!!都给你们!!我不稀罕!!都给你们!!!”
方立一边喊着,一边摔门而出。
我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婆婆和方洁,两个人相互依靠着,慢慢跌坐在了地上。
她们颤抖着,抽泣着,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关掉,只是看着,甚至很平静的开了一罐啤酒慢慢喝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不是婆婆和方洁的最终下场,绝对不是。她们手中做过的所有事情,如果只是靠在一块哭一场,就会全部抵消掉,那就太简单了。
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方家,就像不会轻易放过方立一样。
最后把方家的监控画面关闭的时候,方家都已经关了灯。
我突然泛起了些刚刚被“谋害致死”时候的感觉,浑身战栗。只不过当时的我是因为愤怒,而现在的我,是因为报仇而觉得浑身畅快。
这个时候我所不知道地是,方立净身出户的条件,是带走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就是当年我以为已经死去的我的女儿,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