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财神爷说自己的姑娘们姿色一般,三娘谄笑着道:“公子这是不满意,那三娘再去给您另找几位姑娘来!”
暮沉抬手止住:“不必麻烦了,约摸也没什么出众的,看来百花楼言过其实。”
三娘年轻时就干这个行当,至今十几年,一手将百花楼打造成全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之一。这还是她头一回听人说百花楼言过其实的。
三娘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公子莫要责怪三娘无礼!我们百花楼是京城一等一的欢乐场,手下的姑娘也是个顶个的漂亮。公子若觉得他们几个还算一般,那天底下可就再不到什么美人了!”
暮沉随手撩了撩衣摆,复又坐回椅子上,笑声带着微微不屑:“那也未必!”
他将折扇撂在桌上,终于说出此行用意:“听闻京城花魁令玫就在百花楼,在下久闻其名,心向往之,不知今日能否得缘一见?”
苏长卿眉间微蹙,这混蛋这不仅要喝花酒,还点上名了!当她死了吗?
见暮沉如此说,三娘的脸色缓和不少:“难怪百花艳艳都入不了公子的眼,原来您是冲着花魁来的!的确,这几个姑娘的美色自然不能与令玫姑娘相提并论。只是令玫姑娘眼下正在陪一位贵客,实在脱不开身来伺候公子!您看……”
苏长卿朝三娘淡淡瞥一眼,便知她肚子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估计那个花魁此时根本没什么贵客,是三娘看暮沉起了兴趣,便拿乔起来,以此多讹些银两。
暮沉将左手往袖子里一提,抽出三张崭新的银票,在三娘眼前晃了晃:“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让在下一亲芳泽?”
苏长卿朝上面瞧一眼,更气不打一处来!三千两!暮沉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给她花过三千两?
三娘眼睛都直了,立马接过银票揣进胸口,生怕财神爷反悔:“够了,太够了!我这就去把令玫给您叫来!”
不一会儿,三娘便将传闻中的花魁领了进来:“公子,令玫姑娘来了!”
一位妙龄女子施施然迈步进来,淡粉色罗装一直落到脚踝,白色前襟微微敞开,露出曲线分明的锁骨,朱唇粉面,发间簪钗簌簌作响:“令玫见过公子。”
就连苏长卿也不由得暗叹一句,京城花魁,名副其实。饶是谢如玥还在人世,见了令玫这副娇媚风情,兴许也要自惭形愧起来。
天下男子,但凡见到令玫没有不被勾了魂的。暮沉却依旧眼波无痕,只是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姑娘就是花魁令玫?”
令玫自谦道:“小女不敢当!是大家抬举罢了。听闻公子今日特地来百花楼捧令玫的场,小女不胜荣幸!只是令玫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就给公子弹一首《昭君出塞》,以表谢意吧!”
暮沉抬手拍了拍扇骨:“甚得我心!”
三娘见财神爷终于满意了,颇有眼力地领众人退出去:“令玫好生伺候公子,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却见众人都依次退了出去,唯有“曼莎”一人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三娘低声道:“曼莎,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随我退下?”
苏长卿愤怒的目光落在暮沉身上,死死盯着不肯挪开。直到被三娘叫了好几遍,才愤愤离开。
苏长卿随着三娘等人下了楼,趁没人注意又偷偷折了回来,贴在门边偷听里头的动静。
琵琶声忽高忽低,先是激昂悲愤,接着轻快明朗,酣畅淋漓。期间夹杂着时断时续的交谈声,听得她不由得蹙眉。
琵琶声这么大,里面的人若是要听清彼此的话,必定要离得很近才行。一想到暮沉言笑晏晏与令玫眉来眼去的模样,苏长卿恨不得打爆他的头!
终于,琵琶声渐渐断了。苏长卿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一串女子“咯咯”的嬉笑声:“公子靠后一些,小女实在吃不消!”
苏长卿十指渐渐握成拳,眼睛里射出一道火光。暮沉究竟在里面干了什么?竟然会让令玫吃不消?
“公子,令玫弹得好不好?”令玫的笑声又传了出来,声音极尽娇嗔。
暮沉亦是话音带笑:“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苏长卿脸色又黑了三分。看来他对令玫很是满意啊!
又过了许久,令玫甜甜地道:“那令玫告退!”
见令玫要出来,苏长卿身形一闪,爬上房梁。
见令玫下了楼,苏长卿才一个翻身跃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冷笑一声推门进去。
房门“砰”地一声打开,意料之中的情形并没出现。暮沉衣衫整齐地坐在椅子上,就连方才压在身下的那一截衣摆也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似乎,并没做什么坏事。
暮沉抬起眼眸,朝苏长卿摆手:“你进来的正好,帮我剥葡萄。”
苏长卿看了眼桌上翠绿色的葡萄,默不作声地站到他身侧,捻起一粒开始剥皮。心中暗忖如何将他大卸八块。
暮沉盯着她修长漂亮的手指,笑着问道:“你叫……曼莎?”
苏长卿十分冷淡地点了点头。
暮沉将目光往上移了几寸,揶揄道:“名字很好听,样貌嘛,就差了些。”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嫌弃她的样貌,苏长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变了个嗓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女的样貌自然不如京城花魁。”
“说的也是。”暮沉忍俊不禁地低笑一声,抬手抹了抹唇角,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过来!”
苏长卿猝不及防地摔在他腿上,刚剥完的葡萄翻了好几个跟头滚落到地上:“公子做什么?”
暮沉衣袖朝前轻轻一挥,一道劲风袭去,房门被关了个严实:“姑娘不请自来,难道不是存着与我亲近的心思?”
“我没有!”苏长卿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他牢牢抱住。
暮沉手上的力道控制得一分不差,既让苏长卿逃不开,又不会弄疼了她。他幽黑的眼眸发出明亮的光,伸出食指隔着轻纱抚弄起苏长卿微翘的唇瓣:“这么迷人的一张嘴,怎么偏偏口不对心呢?”
“你……”还没等苏长卿将话说出口,暮沉温凉的唇瓣抢先压了上来。
两个人隔着薄若蝉翼的轻纱,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这样转瞬即逝的一刻,便烫得苏长卿心头一颤。
似乎是隔着轻纱不过瘾,暮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抬手揭开面具,露出那张俊逸的面容。复又贴近苏长卿的面颊,轻轻咬住她的面纱,用牙齿将纱摘了下来。
湿热的气息喷在苏长卿的面上,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听见暮沉玩味的话音:“公主来这百花楼,是卖艺,还是卖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