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菊听见向黎川问话,进门回道:“回禀王爷,是王妃!”
“那可不是苏长卿的声音,分明是个男声。”向黎川冷着眼,不满意她的回话。
巧菊细细解释道:“王妃从外头带回一个男子,说是昔日谋害她的歹徒,正架在外头提审呢!”
谢如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话音都有些颤抖:“什么歹徒?长什么样子?”
“奴婢也没怎么细看,倒是瞧见那人一脸乱糟糟的络腮胡!”巧菊回道。
是那个老三!谢如玥方才还满是绯红的脸,顿时吓得煞白一片。
向黎川看出她脸色不对,就连她的手指也渐渐发凉:“怎么?你认识?”
外面的哀嚎声越发刺耳。谢如玥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抬头笑道:“那人是跟在张啸虎身边的匪徒,在牢房门前看守过。也不知公主为何不将他一并送到官府,非要大费周折自己审问?”
她擦干脸上泪痕,不动声色地问道:“王爷。张啸虎的手下不是服了毒药,五日之内没有解药便会中毒身亡吗?都过了这么久,那人为何还活着?”
向黎川随口答道:“下面的人从张啸虎身上搜出了解药,苏长卿几日前向我讨过,我便给她了。”他原本也好奇苏长卿要这东西做什么,原来是用在此处。
被苏长卿这么一闹,向黎川也没了办事的兴致,索性披上外衣出去瞧瞧。
待他拐到花园,正看见苏长卿搬了张椅子一边吃西瓜,一边审问那个犯人:“既然你已经挨了鞭子,本宫便不计前嫌。先前你跟着张啸虎为非作歹的那笔账就算了了。”
只见那相貌猥琐的犯人呈“大”字形被捆绑在木桩上,衣裳被鞭子抽打得碎成布条,伤口鲜血淋淋地向外翻着。
谢如玥看清那人面貌,心里顿时凉了大半。竟然真是那个老三!看来苏长卿是不准备放过她了。
老三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好在还留了一口气,口齿不清地向苏长卿谢恩:“公主宅心仁厚,好人有好报!”
“谢谢!”苏长卿不客气地点点头,接着朝身后小厮吩咐道,“给我换成烙铁接着用刑!”
见小厮拿着还迸着火星的猩红烙铁朝自己慢慢走近,老三吓得急忙张口阻拦:“别别别!公主您不是都高抬贵手,不计前嫌了吗?怎的还用上烙铁了?”
苏长卿咬了口脆甜的西瓜,往地上吐出三颗籽儿:“我说的是不计绑票那件前嫌,没说不计在此之前的前前嫌。”
老三都快被逼哭了:“什么前前嫌啊?小人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长卿若有似无地往谢如玥身上挑一眼,看向老三的目光有些嗔怪:“你知道!这事还真就只有你知道!别着急,我容你慢慢想!”说完也不急着审问,接过秋英削好的苹果嘎嘣嘎嘣地啃起来。
向黎川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没有好气地问道:“苏长卿,大晚上的你在这儿闹什么?”
苏长卿摸了摸又见圆润的肚子:“我儿子睡不着觉,非要听人唱曲儿。这不,我找这人给我唱曲儿来了。”
她几下啃完嘴里的苹果,果核一扔,朝小厮们催促道:“别愣着啊!该干嘛干嘛!”
烙铁才烧焦老三的汗毛,还没碰到他的皮,便听见老三杀猪般的嚎叫:“公主饶命啊!”
苏长卿抬手示意小厮停下:“想好啦?”
老三长舒一口气,哭喊道:“公主,小人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啊?”
苏长卿笑颜陡然一变,不紧不慢地冷声质问:“好,既然你忘了,我就提醒提醒你。本宫与宁轩王成婚次日,你们三兄弟究竟受了何人指使将我绑走的?又受何人指使差点将我带回家中沦为你们三兄弟的公妻的?”
本就提心吊胆的谢如玥不断绞着帕子,听见苏长卿的话手上一不留神,帕子被她撕开一道口子,又被她默默藏在袖口里。
“小的……”老三看了一眼谢如玥,见她眼中含着威胁警告,愣是咬牙不肯松口:“小的没有!”
苏长卿冷眼含笑:“没有?是没有还是不敢说?你话中如此吞吞吐吐,莫不是那人就在眼前吧?”
向黎川不是傻子,自然听说她话中深意。此时他忽而记起苏长卿曾与他说过,当初是谢如玥指使人将她绑出王府,送给三个野汉做娘子的。他见受刑那人目光往谢如玥这边瞄,不由得眉头一皱。
谢如玥见装,只得故作镇定。
老三拒不认罪,苏长卿小手一挥道:“接着用刑!”
话音刚落,小厮便将滚烫的烙铁往他身上贴去,立即传出一阵焦臭之味。只听老三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继而垂下头去不再吭声。
“晕过去了?”苏长卿挺直身子一瞧,见老三紧闭的眼皮还在不停地颤抖,便知他是故意装晕。他还不算太笨!
“公主,用不用浇醒他?”小厮问道。
苏长卿伸了个懒腰,掩起嘴巴打哈欠:“不必了,今儿我也乏了。给我绑到拆柴房里,严加看管!”说完搭着秋英的肩,回竹青院去了。
向黎川眼色沉着,似乎若有所思:“如玥,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不必等了。”话毕吩咐巧菊扶谢如玥回去。
谢如玥经苏长卿这么一闹,也是心有余悸,吓个半死。心不在焉地朝向黎川福礼一声,便也回去了。
待谢如玥的身影远去不见,向黎川重新系好衣袍,面色凝重地朝竹青院追去。今日,他非要弄清苏长卿在搞什么鬼不可!
他来到竹青院,远远便见到苏长卿端坐在厅堂里。
“你料到我会追来?”向黎川问。
回应向黎川的,只有门前风吹柳梢头的细碎之响,还有苏长卿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良久,苏长卿饮完手中的茶,将茶杯搁在案上缓缓抬头:“以你追根究底的性子,若是不找我问清楚,恐怕会一夜无眠。”
向黎川本想问苏长卿方才花园里的事,话到嘴边却意外地变了:“你与那个俞知杉是何关系?”
明明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怎的先问了这个最无关紧要的?
苏长卿未料到他竟先问起这个,莫名其妙地道:“我与他是聊得来的好友知己,怎的,碍着王爷什么事了?”
“先前我跟踪你去捉奸时,见到的就是他。哪有这么巧?”向黎川冷笑。
苏长卿答得理直气壮:“就是这么巧!王爷那日可看见我与他躺在一张床上了吗?”
向黎川话中竟隐隐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意思:“没有那层关系便好。”
他此话刚完,继而突然脸色一沉,抛出一个晴天霹雳:“听说,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