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长卿醒了，阿秦顾不上自己还被向黎川抓在手中，开心地直想窜到她怀里：“公主你醒了！”
他不住扭动着身子试图从向黎川手中逃脱，向黎川看也不看，松开手任由他向苏长卿扑过去：“公主！你可吓死阿秦了，阿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苏长卿眉眼温润，笑着给他擦泪：“小男子汉哭什么？我不是没死嘛！”
她抬眼瞧见不远处热气蒸腾袅袅的浴桶，笑着道：“呦！洗澡水都给我备好了！这是知道我今日会醒过来！”
秋英也是喜得一脸热泪：“都是太……徐御医的吩咐。说是待公主醒来请您泡个药澡，对恢复气力有益。奴婢盼着您赶紧醒过来，药浴倒了又凉，凉了又换的。”
苏长卿心头一暖：“还是你最细心周到，平日没白疼你！”
向黎川冷眼看着这阖家欢乐的一幕，出言打断道：“你终于醒了！”
苏长卿浓密的睫毛缓缓抬起，面色虽瞧着苍白无力，话中却透着股上位者的威压：“我本想再多睡会儿的，被你给吵醒了。怎么着，还要在本宫面前拿人吗？”
此时向黎川心中有一件比拿人更重要的事，他朝下人们吩咐道：“你们出去！”
小厮们乐得离这远远的，纷纷应声退下。
巧菊见苏长卿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过来，顿觉不妙，急着赶回承欢院向谢如玥禀报此事。屋子里便只剩苏长卿等四人。
向黎川双手负着，目光直直盯着向苏长卿：“你醒得很及时！本王正好有话要问你。”
苏长卿将阿秦交到秋英手里，蹙眉连着咳嗽两声：“有屁快放，别叨扰老娘睡觉！”
方才她是被众人喧闹之声吵醒的，眼下虽有了神志，身子骨却虚弱得紧，没什么精力跟向黎川周旋，只希望能速战速决。
却听向黎川冷不防抛出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问题来：“苏长卿，你如实回答本王。长乐身亡那时，你当真晕过去了？”
苏长卿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敛，暗自思忖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事：“自然，那时我被呛得人事不省，直到第二日才醒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向黎川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胸口某一处却感到一阵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左胸口轻一下重一下地敲打着。
他背后的手紧紧握成双拳，手背的筋脉难以按耐地凸出来：“可为何有人看见你亲手将长乐按下水，还一边按一边叫嚷着叫她去死？”
苏长卿面上猛地一滞，随即一脸愕然。
向黎川的瞳孔紧紧缩着，喉咙里传来压抑的低吼：“你骗我！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在昏迷不醒时，还能一面叫嚣，一面将亲生妹妹拼命往湖底按？”
苏长卿只知摇头，脸上是一脸茫然无措：“你从何处听来的？我说过，那日我昏迷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断为自己分辨，却又莫名怀疑起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否有误？碎片式的记忆一点点冲进她的脑子。
向黎川冷哼：“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苏长卿将心中杂念按压下去，镇定道：“横竖你也是不信我的话，说罢！想要怎样？”
向黎川见苏长卿不再争辩，便以为是她心虚，更确定了她是凶手：“长乐的命，本王儿子的命，都折在了你的手里。苏长卿，你准备拿什么偿还我？”
一声轻蔑的冷笑从苏长卿的鼻腔里发出：“长乐的命，不是我害的。至于谢如玥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向家的还两说呢，你何必急着给自己扣帽子呢？”
他就那么喜欢喜当爹吗？
向黎川点头的动作很慢很慢：“你不肯认，本王也抓不着什么切实的把柄，不能耐你如何。可阿秦害如玥小产是事实，本王就先来收这笔账。”话说完，他冷寒彻骨的目光便往阿秦身上投去，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长卿见他打上了阿秦的主意，顿时警觉起来：“向黎川你想干嘛？他还只是个孩子！”
向黎川不由分说，一把扯过阿秦将他的头往浴桶里按下去。
阿秦猛地被水一呛，带着苦腥味的水顺着他的鼻孔、耳朵灌进去，难受极了。他拼命拍打水面，一时水花四溅，湿了向黎川半边衣袍。
苏长卿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一拳朝向黎川砸去：“放开他！”
向黎川轻松将她箍在怀里，让她亲眼看着阿秦在水中如何挣扎。
苏长卿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日，兼之身负重伤，身上根本就没剩几分力气，眼下哪里会是向黎川的对手？
秋英见状也叫喊着朝向黎川扑过来，可还没到跟前，便被他抬起一脚踹到墙上，痛得蜷缩在墙角。
苏长卿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秦小小的身躯埋在水里，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点点濒临死亡。
阿秦就要死了，死在她眼前。
从不示弱的苏长卿瞠了瞠眼，竟然开口对向黎川求饶：“向黎川，你放开阿秦！当我求求你！你放开他！”
这是向黎川第一次见苏长卿如此软弱害怕的一面，可他非但不为所动，甚至又加了力气，把阿秦埋得更深了。
苏长卿猛地低头，张开嘴狠狠咬在向黎川的手臂上，她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像是要将他咬穿一个洞。
向黎川剑眉越蹙越紧，却并不松手。
直到水面上最后一串气泡也纷纷破碎殆尽，向黎川才终于放开他们两个。
苏长卿将阿秦从水中捞出来，拼命拍打他的脸颊：“阿秦！阿秦你醒醒！”
阿秦带着一脸水痕，脸蛋依旧滑滑嫩嫩的，却久久未能睁开眼。
向黎川看着一脸木讷的苏长卿，发现她越是痛苦，自己就越发畅快。他甩了甩流血的手臂，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苏长卿，若有一日本王找到了杀害长乐的凶手，也是这个下场！”
苏长卿没怎么听见他的话，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事实上，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秋英从疼痛中缓过神来，跪到阿秦身边：“阿秦！”
苏长卿怔住片刻，猛地扯开阿秦身上的衣裳，捏住他的鼻子，掰开他的嘴，嘴对嘴对他吹起气来。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做人工呼吸！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秋英见她突然做出如此举动，以为苏长卿伤心过度魔怔了，拼命想要拦住她。
苏长卿推开她的手继续吹起，吹了几下复又将手掌压在阿秦胸口不断按压：“醒过来！阿秦！给我醒过来！”
秋英心疼地泪流满面：“公主！阿秦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您身上有伤，不能太过伤心啊！”
苏长卿将她的话抛诸脑后，依旧不肯放弃：“阿秦！给本宫醒过来！醒过来！”
醒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