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怀自从那天一溜烟儿跑了之后,心里后悔的要死,但想着来日方长,中州再大,也没有华国几个省大,还能见不着人不成?况且这几年来,几大势力的总部不知道为什么离得越来越近了,就看她那晚连走路都能走到顾洺澈住的地方,还怕以后不能再见面吗?
哪成想,竟是一语成谶。
自从安小怀糊里糊涂做了修罗殿主之后,林敬堂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每天只能在她早上和冯老板吃早茶的时候见一面,只是每次都是见到对方一脸困顿的样子,眼底下的青黑像是要布满整个脸一样,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不知道通宵了几个日夜的。
终于,还有那么一点作为“姐姐”的良知的安小怀在某天早上拉住晚归的林敬堂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没日没夜的,不想活了吗!”
哪知林敬堂突然红了眼,眼里氤氲着水汽,却不过一秒又扭过了头,倔强道:“我没事。”
“到底什么事!”也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每天晚上浮现的片段在她能够泰然面对之后,安小怀的胆子就大了不少,这一吼,嘿,竟然让林敬堂和冯老板都感受到了所谓的霸气,“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林敬堂挪了挪嘴,眼神闪动,半晌才开口说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你还知道?”安小怀突然气笑了,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就你这小胳膊细腿的,走两步路就喘,还端着个少爷架子的,你不没用谁没用?”
“咳咳!”冯老板适时发生制止,没让自家乖女继续伤害某个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的小朋友。
安小怀也是头疼啊,这人一来到这里之后,就什么都不跟她说,既然打定主意要瞒着她,或者是出于不信任,又或者是出于别的原因,那他瞒好不就成了?做什么还要摆出现在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虽然两人貌合神离地合作了这么一段时间,可他到底没起过什么歹意,而且两人早就说好了“合作”关系,再加上曾经互相亡命的那段时间,她一直照顾着这个病恹恹的小少爷,心里多少也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咳,母子情分。他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管嘛!
可林敬堂出了耷拉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肯说,两滴眼泪架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要不是脸上的黑眼圈实在太过有碍观瞻,他这幅样子,还真能算得上是绝世小受了,不知道要惹得多少男人女人为他心疼。
无奈之下,安小怀只好放他先去睡觉了,并且让冯老板派人盯着他,不睡满十二个小时不许他出门。
而林敬堂倒也没弄出什么幺蛾子,这两天早睡早起的,身体也跟着调理了过来,脸上的黑眼圈没了,人也跟着精神了很多,没了之前的颓丧之气。
至于安小怀,既然当事人不愿意说,那她只好自己去查了,正好这段时间以来修罗殿接着她假装的威名作威作福的,让他们得了不少好处,她也是时候收取一点报酬了。
“天枢,还是不了。”考虑到天枢作为修罗殿的“外交大使”,平时已经够忙的了,她还是换个人吧,“七杀,你去查查中州林家,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越详细越好。”
殿下回来之后一直很闲,除了放出了修罗殿主又活着回来了,让他们忌惮之下暂时停下额手中的动作,让他们修罗殿有了喘息的机会之外,什么都没做,像个甩手掌柜一样优哉游哉,倒是他天枢,依旧忙里忙外的肃清修罗殿的不安定因素。可殿下好不容易有点任务要他们做了,却偏偏找了七杀那个木头,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之外,又多了一份担忧。
七杀那一根筋能办好这种事儿吗?
谁知,七杀这人还真就办得不错,特别的不错!
“这么快?”安小怀特别震惊地问道。也不是怀疑七杀的能力,主要是,不过才满打满算过去一天,而且显然没有遇到什么阻挠,也没有被察觉,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这些资料,这让安小怀心里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怪异。
“不快。”七杀说了两个字之后,觉得自己表达的还不够准确,于是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林家,很弱,很容易,但是,也很奇怪。”
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而且还是近几十年来发展起来的,依附于顾家的一个小家族,据说以前只是顾家的仆人,三十几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仅自立门户了,还成了顾家眼前的红人,从此一飞冲天,因此,虽然家族底蕴不怎么样,实力也还是今年才稍微有所增长,但用安小怀的话来说,还是个菜辣子,又菜又辣鸡!
想当然的,这么一个新起的小家族,在各种方面,自然是仿照他们依附的顾家来办的,所以才会有了被排外的林敬堂一家。
根据七杀拿给她的资料来看,这几天林敬堂一直在努力试图和林家的人接触,想要他们接纳自己,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来证明自己,可是对方在用完人之后,每次都是一副上位者施舍乞丐的姿态对他进行嘲讽,尤其是林家未来的继承人林金甸,满嘴的废物辣鸡。
看完手里的资料,安小怀也大概理解了林敬堂为什么会问了那么一句话。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却抓不住尾巴,理不清思绪,总觉得哪里漏掉了一环,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好把这些疑惑都先记在心里。
只是从这些资料上来看,林敬堂跟林家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她就算想帮他出头,也没的道理吧?
哪知,老天爷马上就给了她一个“道理”。
当林敬堂再次回到冯老板的小旅店的时候,竟然浑身都是血,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嘴里还不断冒着血,把安小怀吓坏了。
“你这是怎么了!”
“安姐。”林敬堂没说一个字,嘴里就会冒出一口血,骇人地不得了,总觉得像是马上就要没命了一样,“林家,欺,人太,甚。报,仇!”
说完,林敬堂嘴里的血再次喷涌而出,染红了安小怀雪白的上衣,再渗入黑色的裤子消失不见,而他这个人,也失去了意识。
“林,安敬!”
很快,冯老板叫的救火车到了,林敬堂马上就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里,然后火急火燎地安排了好几次手术之后,转到了单人病房安置。只是医院传来的消息不太好,医生说,他的伤势太“巧合”了,虽然侥幸捡回来一条命,但这辈子,可能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安小怀有些难以置信,好好一个人,明明还在她的锻炼之下身体逐渐好转,怎么突然间下半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什么叫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他是,瘫痪了吗?”
只是医生也没有办法隐瞒一个病人的病情,听起来颇有些无情地说道:“不是,病人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可能这辈子都不能醒过来,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那,还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安小怀干巴巴地张嘴问道。
“没有,病人醒来的几率,不超过千分之一。”
连千分之一都没有,那不就是说,已经没有机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