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很暗,封夫人背着身子站在床边,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有转身。
“你胆子很大,怀孕,也就那群老东西会相信了。”
她嗤笑一声,转身看顾月笙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顾月笙皱眉,“外界的人都说景岳有自闭症,您难道不清楚吗?他只是不爱说话,我们会有孩子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封夫人冷笑,唇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更加确定。”
“董事会要求在孩子出生时转移股份,我答应了,不过,顾月笙,你最好保证这个孩子是封家的种。”
顾月笙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管您信不信,我问心无愧。”
她腹中之子本来就是封家的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定。
“行了,出去吧。”
封夫人摆摆手,看着顾月笙转身,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忽然开口:“景腾要订婚了,你作为弟妹,下午就代替我去见见那位秦小姐吧,毕竟是景腾亲口要的人,可不能薄待了。”
明明房间里不冷,顾月笙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就僵在了原地。
在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嘴唇发颤地开口:“好。”
推开门,走廊上的阳光洒在身上,却让心底的寒气蒸发了上来,顾月笙双手交握,保持着多年来学习的礼仪,手心里已经是冷汗淋漓。
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她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不要去想,不要去关心那个男人未来身边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因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
回房间去收拾了一下,很郑重地戴了首饰,出门在外她代表的是封家的体面,决不能丢了气度。
出门的时候刚巧在楼梯口遇到封景岳,他抱着画板,一脸的木讷,低声道:“小笙,是要出门吗?”
顾月笙点点头,上去替他理了一下衣领,嘱咐道:“嗯,我要去见一下有个姓秦的姐姐,晚上就不陪你吃饭了,你要乖乖的。”
“好。”
她的身高比起封景岳矮了不止一个头,踮起脚尖才到她的脖子,自然也看不到她转身的瞬间,男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暗芒。
外面的车子早早备好,和秦小姐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婚纱公司,本市首屈一指的服装高定,可见对方眼界之高,到了的时候也没有人出来接,还是服务员领着她去了楼上的包间。
好看的大波浪发,烫染了亚麻棕,服服帖帖地散落在后背,单手撑着下巴靠在窗边喝咖啡,俨然是标准的豪门千金。
顾月笙心里一抽,太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嘴角扯起微笑的时候好像都牵动了痛觉神经。
“秦小姐?”
对方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报以微笑,并不热情,“来了啊,我都在这儿做了好几个小时了。”
顾月笙愣了一下,“我们不是约了……”
“眼光不一样,一起挑婚纱也难挑到好的,夫人让你来只是怕我孤单吧,其实不必的,跟在我身边的人够多了。”
秦艺珂声音缓缓,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却让顾月笙放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抓紧了,她这是把她当成是佣人还是跟班?
“行了,夫人一番好心我也不想辜负,换家工作室吧,我带你去看看。”女人优雅地撩开自己的碎发,扫向顾月笙的眼神却不优雅,淡淡地道:“我们这个年纪,还是不要只穿贵的好,私人工作室做出来的才有质感。”
说完,也不给顾月笙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拎着包往外走。
顾月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面上的微笑僵硬却标准,缓了一下跟上前面秦艺珂的脚步。
一上车,凉凉的冷气就让顾月笙颤了一下,秦艺珂看到她的动作,淡淡地道:“听说你怀孕了?”
“嗯。”顾月笙点点头,目光柔和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见过景岳。”秦艺珂轻笑,“他那个情况,还真是叫人惊喜,封夫人大概要高兴死了吧,我听爸爸说,夫人在董事会上都已经确认要转移股份给你和景岳了呢。”
顾月笙没有说话,知道秦艺珂瞧不起自己,她又何尝看得起这种自视甚高的豪门千金索性就沉默应对。
见她不回应,秦艺珂估计也觉得无聊,默默地闭上了嘴。
车开了一会儿,却不是往市里去的,顾月笙觉得怪怪的时候秦艺珂也觉得不对了。
“这是去哪儿的,杨姐的工作室不是这条路吧?”秦艺珂直起身子,脸色沉了下来。
前面的人没有开口,车径直地开到了荒僻的工厂,没有给她们两个女人反应的机会,车停下来的下一秒仓库里就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动作粗鲁地将她们从车上拉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秦艺珂的大家风范瞬间崩塌,歇斯底里地挣扎,还不如顾月笙来得镇定。
领头的人嗤笑一声踩灭了扔在地上的烟头,上前来捏住她的下巴,狞笑道:“放心,你要不是秦艺珂秦小姐我们还不绑架你呢,带进去!”
顾月笙冷眼看着,手心里是一片冰凉,尽量护着自己的肚子,被带进满是灰尘的仓库,男人粗鲁地将她扔在了地上。
“打个电话给封大少,告诉他,他的女人在我们手上。”男人放肆一笑,手从秦艺珂的脸上划过,“这要是没个满意价,我们可就要替他享受了。”
“别碰我!”秦艺珂哭含着嘶吼,被男人一把摔在地上,精致的妆容顷刻就花了。
顾月笙不起眼地被扔在角落里,趁着绑匪不注意,悄悄地拿出身侧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发颤地慢慢摸索。
忽然,啪的一声,迎面打来一巴掌,男人不留情的大力,讲她扇到在地。
耳边一阵嗡嗡嗡地响,嘴角立刻裂开,疼得她身子都在抽搐。
“玛德,臭娘们儿想联系外面,找打吧你!”身边的人将她的手机一脚碾碎,作势要再补上一脚。
没想到领头的人制止,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打电话,跟个娘们儿废话什么。”
那人恨恨地瞪了一眼顾月笙,拿出手机打电话。
顾月笙伏在地上,肚子刚刚忽然撞击地面,正在一抽一抽地疼,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眼前一黑,她死死咬住牙才撑过去,精神刚刚定下来,就听到手机通了的提示音。
她没听清绑匪讲什么,但是却在所有的杂音中找到了封景腾的声音。
他说:“让艺珂接电话,我要知道她是安全的。”
绑匪狞笑一声,将手机放下了秦艺珂面前,也只是让她叫了一声。
“景腾,救我!”
“封大少,听到了吧,秦小姐我们可是优待了。”
“你们最好不要动艺珂,只要她没事一切都好说,其他的不重要。”封景腾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沉稳中也带着一丝微喘,紧张程度不言而喻。
秦艺珂感动地声泪俱下,伏在地上的顾月笙却浑身冰冷,脑子里全是封景腾那一句,其他的不重要。
我对你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吗?
她闭上眼睛,宁愿自己刚才没有听到,那就不用承受心脏生生别人挖出一个血窟窿的剧烈疼痛。
绑匪挂了电话,觉得她没价值,直接抓住她的头发往后面的仓库拉去。
头皮撕扯着疼,双腿被拉在地上拖,所到之处全是鲜血,等到绑匪讲她扔在地上的时候,她白皙的双腿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好好待着,哥儿几个没空理你,等钱到了看你运气,有人赎你最好,要不然就把你卖到地下赌城去。”
顾月笙疼到麻木,双手死死抠着水泥板,指甲都要断掉,才让自己保持住头脑的冷静。隐约之间听到绑匪骂了一句,果然是傻子的老婆,一点儿也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