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踉跄,被这两名侍卫推倒在地,浑身抖得和筛糠似得。
“容太医,去看看这个宫人,你可认得?”太后伸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袖口,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我转头看她,她有些慌乱,将头压得极低不肯见我。
可她身边的侍卫却是个手黑的,拽过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提起来面向我,虽然她现在的面目有些狼狈,可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那个我在给燕贵妃煎药时提醒我时辰的小宫女。
“是你?!”我本以为按惠妃的心机,这个小宫女早该被杀或者送出宫去,无所对证据了,不想竟然还在宫中。
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做过!”
她颤着声音,声泪俱下地吼着,可我看她虽然有些狼狈,可身上却没什么伤,想来应该是只被关起来,却并未用刑。
“呵呵,哀家还没问你呢,你便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既如此,便同哀家说说,你是哪个宫中的宫人?”
太后眯着眼眸,心中似是明了什么似得。
“奴婢……奴婢乃是惠妃宫中的。”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神却不住地往惠妃那里飘。
“既然是惠妃宫中的,那为何我给燕贵妃煎药的时候,会在她的小厨房看见你?你去那里又是为了什么?”此时人赃俱获,所有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起来。
看来,是惠妃早有安排。
“容太医,你在说什么,奴婢当真是一点都听不懂,还妄您莫要这般含血喷人!”
她有些激愤,还在同我据理力争的狡辩,是了,那日是她,可若论起人证来,还真的没有一个人。
安太后到底是坐拥后宫数年,见惯了这般场面,二话不说,直接命手下的方姑姑带着一众宫人去下人所搜查,等了半晌,才见他们回来,将搜到的东西递给呈上,“启禀皇上,太后,这是在这宫女宫中搜到的,分别是红花,和槟郎干。”
那个小宫女双目豁然圆睁,吓得瘫软在地,太后将那已经干枯了的红花干拿在手中看了眼,缓声道:“这红花有活血通经,散淤去痛之效果,平日里是女子滋补的圣药但……”安太后话锋一转,反手便将那一把红花拍在桌子上。
‘啪!——’
她突然抬高了音调,一字一句地对那小宫女道:“孕妇服用却是大忌!最易致其滑胎,容太医煎的拿药,怕是就是有了这个,才成了堕胎药吧!”
“太后明鉴!容太医整个过程都是亲自操持,虽太医院有拿药的手记,可……可也不排除她自己心怀叵测,偷拿了那红花,来害燕贵妃,这……这同奴婢无关阿!更何况,奴婢若是真想下药,又是何时下的?!”她这时候倒是镇定了很多,一副抵死不认的模样。
事到如今,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后悔已晚。
我挺直了身子,同安太后道:“启禀太后,可否将那日为燕贵妃的药罐找来,微臣知道她将毒下在了何处。”
安太后闻言,朝身边的当姑姑使了个眼色,方姑姑便退下了。
延禧宫离雍辰宫倒也不远,方姑姑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上拿着那白瓷药罐。
我将那药罐拿在手中,眼前的这个小宫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神情惊惧。
“且不说我容逸是否会作茧自缚,即便是真想用毒,也没有那么多时辰将这红花研磨的药粉涂在药罐瓷盖的最隐蔽之处。”我话音一落,将那药罐拿在手中,侧眼看去,里面果然有一层红褐色的如水垢一般的黏着药粉。
我冷冷一笑,“这若真不是你做的,为何我去了燕贵妃的小厨房中,唯独见了你在那里擦拭药罐呢?倘若你不承认,我便在找点证据让你死心,不过,那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止你一人了。”
她吓得瘫软在地,仿佛失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
安太后看过那药罐比盖以后,瞬间冷了脸。
“你这贱婢还真是胆大包天!说,你的背后主使到底是谁?!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子嗣?!”
安太后这话音一落,坐上的众位嫔妃也纷纷将目光落向了惠妃,惠妃此时也绷紧了身子,半晌才跪倒在地,“臣妾该死,没有管教好宫人,臣妾这便处置了她!”
惠妃话音一落,那小宫女便慌了,惊恐地看着惠妃,“娘娘!您……您当初不是这样许诺奴婢的,您说……”
“啪!——”她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惠妃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贱人!是谁派你来陷害本宫的!”她气息不稳,胸口上下起伏,还想求情,可为时已晚。
半天未曾说一句话的宗政熙这才看了眼那小宫女,淡淡开口,“说,是谁指使你的,朕便饶了你的九族。”
小宫女得到允诺,声泪俱下,将惠妃让她陷害我的事情全盘托出。
惠妃跪在一侧,起初还想挣扎,可是被两名宫人压着,便只能听之任之。
太后听后,恼怒不已,只差命人将那惠妃拉出去生吞活剥了。
“母后且息怒。”
宗政熙起身,缓缓走到我的身边,亲手拿起陈子田手上呈上来的钥匙将我的锁住我的手链脚链打开,可奇怪的很,我周身却未曾感到一丝轻松。
“容太医,如今你已沉冤昭雪,此事事关重于你,朕且问你,想要朕如何处置惠妃?”
我笑了笑,抬眼看他,“皇上,清者自清,我同惠妃平日里并无深仇大恨,但请皇上按律处置便是,只是……”我顿了一下,看了眼惠妃那红艳艳的唇,一时之间只觉得刺目至极。
“方才她说了一些污蔑臣的话,臣听了实在刺耳。”
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若是这惠妃真能安安稳稳同我真心以待,今日便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我亦并非什么善类,怪只怪,惠妃知道的太多了。
宗政熙淡淡点头,对一侧的陈子田道:“赐哑毒。”
惠妃一听,豁然睁大双眸,那恨意在眼中熊熊燃烧,“容逸!你这个贱人!好狠的心!你以为就算我不说你的生……唔……”她话还没说完话,陈子田便将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她捂着喉咙咳了两声,再开口声音便只剩嘶哑,什么都说不出了。
太后见她这般,豁然起身,行至她的身侧,“她方才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