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羲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十分不悦地看着我,轻饬,“胡说。”
我也没有过多在意,刚要上楼去,无羲才在我的身后又问了一句,“你近几日可有感觉什么不适?”
“并无其他,只是在外面久了,才有些不适合,除此之外,便没有旁的了。”
无羲这才轻轻点点头,面色微松。
我得了这沉水香的香包后,睡得倒好,也没和往日一般噩梦连连。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便一直在客栈探听消息,只是这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搜捕的官兵。
彼时,我正在楼上同无羲喝茶,那官兵便在楼下吵嚷起来,我仔细听过,才知这许多竟是在搜寻我的。
我看了眼无羲,他却淡定依旧。
“你不怕我被抓么?”
“你可用隐身之术,那楼下的店家和小二一早便被我施了摄魂术,不会吐露半分。”
“你倒是想的周全。”我淡淡地说着,在自己的手上画了一道隐身符咒,不过片刻,那官兵便推门而入,我也恰好隐去了身形。
“你可有看见这画中之人?!”那官兵厉声开口,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拿的画上,那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我。
无羲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那戴着面具的人呢?!”那官兵话音刚落,沉哲便从门口进来了,那官兵转头看去,眼里竟闪烁了些许光芒。
“还说你没见过,此人便是!”无羲目光也落在了沉哲的身上,模样却是似笑非笑的,我之前便一直觉得他二人地关系微妙,可如今看来,仿佛并非我想像的那般简单。
“他是我的仆从,官爷,您误会了。”无羲淡淡地开口,半分也不着急的模样。
“我不管是谁!国师大人已经下了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跟我们走一趟便是了!”他说着,身后的两人手已经按在了沉哲的肩膀上。
无羲打开折扇,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官爷请便。”
我皱了皱眉,昨日还怀疑这二人的感情不一般,可今日一看,却是有些诡异,无羲的样子看起来倒好像是特别希望沉哲被抓一般,半分犹疑都没有。
沉哲也并不挣扎,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无羲,毫无属下的尊卑之感,倒像是上位者一般的自信姿态。
一众人便这般匆匆离去,我现出身形,看了眼无羲,“你是故意的。”
“什么?”无羲有些不明所以。
“你故意让沉哲被人抓走,你并不喜欢他跟着我们。”
无羲摇折扇的动作一顿,这才看了眼我,轻轻一笑,“你这是妄加揣测,我若是不喜欢他跟着我们,一开始时又为何会带他过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他说这一点,也是我最想不通的。
不知沉哲可会有危险,可心中却总是莫名为他担心。
“乐勖这般寻我,定然是我在他食用的心伤下得化尸粉起了效果,他受了伤。”
无羲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化尸粉竟能下在内脏上?”
“这并非普通的化尸粉,下在内脏上,也并不会马上腐化,而是有一定的时限,乐勖食用了这许久,那化尸粉自然在他体内生效了。”
我刚要起身,无羲便一把将我拉住,“你这是作甚?难道你今日就想去杀他?”
“可这是最好的时机!他受伤了!”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小逸,你莫要冲动,乐勖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如此贸然行动,不仅杀不了他,还可能中了他的圈套。”他有些无奈地开口,面上的神色担忧。
“可我已没有多少时日了!”我冷冷地看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必须马上将他杀了,倘若我先死了,如何对得起我那早亡的孩儿?”
无羲动了动唇,刚要开口,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主上,您的信鸽回来了。”
无羲起身开门接了信件,面色竟划过一丝惊喜,我已许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开心了。
“可是有什么喜事?”
“丁灵要来了。”他说着,将手中的小信笺递给我,我才看清那上面的一行小字。
“让他过来这里同我们回合?”
无羲点点头,又继续道:“她孤身一人,我始终不能放心,也只能一直派人找她,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过来便好了。”
我点点头,可心里却始终担心沉哲,虽说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从前也总有些嫌隙,可终究他也是因为我才被捉走了,我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翌日,刚到楼下,便见到了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的丁灵,我二人对视了一眼,朝对方点头示意。
“许久未见了。”她轻轻地开口。
“是啊,近来可好?”看她的面色已比从前红润了许多,想必那旧疾早已好了起来了吧。
“心中放下了,便也什么都不在意了,游厉了这许久,我才清楚,原来这折磨我最大的病痛便是心病。”
我淡淡一笑,“放下,真好。”
她缓缓走到我的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才叹息一声,“你终究是走了那条路,这是冤孽么?”
“或许是因果报应也未可知。”
“此处说话多有不便,我们进去。”她贴在我的耳边挺轻地开口,十分谨慎小心。
我二人到了楼上,丁灵忙将窗帘拉起,四周透不进一丝阳光,他将桌上的烛光点燃,才同我道:“将你的衣帽摘下来吧。”
“你知道了?”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看你如今这般模样,我心中也猜到了许多。《西蒙陀经》这书虽说一直藏无月宫的琅嬛阁,却并非是什么正道,标注是禁术,可修习之人却要承受无边的痛苦,而且命都不长。”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自然知道是你自愿的,可难道你不想破除禁术?”她淡淡地说着,端起一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本就是诅咒之术,如何破除?先祭司救我之前已同我说过这些。”
丁灵笑着摇摇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祭司毕竟是人而非神,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知晓的,若是我告诉你乐勖懂得破除禁术之法,你可会信?”
“什么?!乐勖……”我微微一僵,随后又释然一笑,“他比谁都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