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除却这一句,我也不知道能同他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我忘了。
平安在我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又给我讲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可我却真是半分也想不起了。
既然他们说这一切都是那个一直照管着我的许若谷做的,为何又不让我见他,去找他说个清楚呢?
宗政熙来看我的时候,我便大着胆子,又同他提了提此事。
他的脸色如我意料一般又沉了下来,不过好的事还未在我面前发作。
“那人你见不到了。”他淡淡地开口。
“为何?”我有些急切地道。
宗政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又逃走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宗政熙却是不依不饶,“怎么,你刚刚可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没……我不是……”我极力掩饰,又接着解释道:“只是他毕竟救了我,还照管了我和孩子许久……”
“是了,你也毕竟叫了他一声‘夫君’。”他截断我的话,又冷冷地补充。
我讪讪一笑,不敢看他。
从前的许多事我如今已经浑忘了,眼前之人虽是我孩子的父亲,可是我也是不了解他的,他表情总是淡淡的,即便是生气,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可我却总是莫名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不仅如此,我还怕极了。
就比如此时,他明明怒了,我应当安抚他,可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漂亮话。
“那个……皇上,我……哦,不,本宫,是本宫,本宫方才说的所有,全是无稽之谈,您千万别同我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是成了罪人了,瞧您瘦的。”我说着,还做出一副担的样子往他身上瞟了瞟。
宗政熙手中的笔微微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本以为他还要像方才一般不咸不淡地同我说说话,可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这笑容很淡,却是漂亮极了,仿佛高山上那能够融化的冰雪的日光,温暖而又耀眼。
“你呀……”他叹息一声,才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有些无奈的模样。
正在我疑惑他的情绪为何突然转变得这样快时,宗政熙却突然过来将我扯进怀里,刚要抱我的时候,我却又突然僵了身子,本能一般地伸手去推他。
“我……我不习惯。”我抬眼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宗政熙没再强迫我,只让我坐在他的身边,将他方才写的那一副字递到我的面前,“可还记得这首诗么?”
字我还是认得许多的,按着读了下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读是可以,却不懂什么意思。”
“只是宴请客人之时的喜悦之情,我不是先生,也不想教你诗的意思,只是想同你说的是,这一首诗是我当年教你的第一首。”
“啊?”我睁大眼睛朝他眨了两下,“原来你曾是我的读书先生!”
我心中啧啧两声,有些鄙视自己,怎的不顾世道礼仪,就同自己的教书先生在一起了呢?还生了孩子?
不过再看宗政熙,面上原本温暖的笑容又暗淡了下来,“罢了,有机会让陈子田带你去太医院看看吧,若能想起来什么也是极好的了。”
我也叹了口气,不为别的,就为他如此想方设法地让我想起从前的事情。
我也想一下便记起来,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回想,头疼得到便好像裂开似得,实在难忍。
宗政熙他要陈子田带我去太医院看看,第二天他便来邀我了。
一路上他的话也不少,同我如老友一般叙旧,我听得他自己倒是回忆的开心,时而悲伤,时而喜悦,面上的表情极是丰富。
“到了。”他抬头看了眼门匾,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见那朱红色的门匾上写着三个赤金大字——太医院。
“如今的掌院是杜若了,当年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太医,啧啧……还真是世事难料啊。”陈子天叹息一声,便带着我进去了。
一位身着淡蓝色头戴奶白纱帽的清俊男人匆匆过来跪迎,只是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时,眼中全是震惊。
“皇后……娘娘?”他有些不确定般地开口。
陈子田看了眼他,又同他说了一番我的悲情经历,这才又吩咐道:“好好带皇后娘娘四处看看,指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咱家还有公务再身,需得先走一步。”
“是。”他应了一声,等陈子田走后,才起身看我,恭恭敬敬地道:“皇后娘娘请——”
我跟着他一同来到我自己曾经的住处,他同我讲,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还是我曾住的样子。
我坐在那张朴素的床榻上,向四周张望,这才见到床脚的梨花木柜,我连忙上前打开,可是里面除去一些医书之外,便只剩下一些小玩意了,有几枚北齐用的铜钱,还有糖人,还有皮影之类的。
“这都是我以前玩的么?”
“想必是的。”杜若说着,又给我找来了几本医术,“还有您从前常看的,都在这了,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他话音一落,又匆匆忙忙地转过身去翻找,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套白色的里衣,外加一条红绸一般的腰带。
那衣服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物拾,露出几个窟窿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我拿过来看了看,这才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你从前装鬼吓我用的,套在头上,当时我还被吓个半死。”
我曾经同他是同僚这桩事已十分让我吃惊了,我竟还装鬼吓唬他,实在是匪夷所思,刚想开口问他一句‘为何吓唬他’,可门口却匆匆跑来一位小太医,没顾及我的存在,直接吼道:“杜大人!方才外头递过来消息,您的夫人难产了!”
杜若惊得掉落了手中的东西,连礼仪都忘了,直接便朝着外面跑出去。
难产……
我不禁想起自己当时生小包子之时,疼得差点便不省人事,只是好端端的,又为何会突然难产呢?
我本也想跟上去,可是门口那小医官却突然将我烂下,“娘娘,您不能随意走动,我这便带您去回报皇上,顺承代杜大人请罪!”
他话音方落,我便用方才暗暗藏在我身后的花瓶将他的头打晕了。
那小医官‘砰’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我连忙动手去解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