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他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也是呆滞半晌,才缓缓陈述起自己的事情来。
许若谷听着,面上竟没有一丝波澜,直到那女子说完了,他才垂眸问了句,“就这些么?”
“是,大人。”那女子点了点头,又双手合十放在眉前同那他行礼,“大人,求您替民妇做主。”
许若谷看了眼身后的两名捕快,淡淡吩咐,“先将二人带回去,关押再审。”
那妇人一听‘关押再审’几个字便慌了,一手拽住许若谷的衣角,连连摇头,“万万不能啊,大人,民妇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民妇入狱,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
许若谷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静静地看着衣角落被抓之处,那身侧的捕快反应过来,连忙将那妇人拉走,许若谷这才有所反应。
“将二人带回去。”他面色如常,可我却觉得他的声音莫名的冷。
他这样子,倒是同我在他府中住的那一段时日有些不同,还以为这许大人是什么体恤民情的好官,不想竟是个面热心冷的。
掩藏的倒是好。
我冷哼一声,吃过饭后,便暗暗潜进了许府。正逢许若谷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轻身一跃,便跳到了他的屋顶。
解开一片青瓦,正瞧见侍从替他更衣,乌纱摘官服退去,换了一身轻薄的同色罩身长纱,那侍从拿着衣服将将要退去。便听许若谷淡淡道:“将那官服拿去烧了。”
我皱了皱眉,着许若谷胆子倒是大,私毁官服可是犯了北齐律法的,他一介书生,竟敢如此,委实让人疑惑。
他的侍从面上并无惊慌,只应了一声,便缓步退去了。
正想再细看看他有什么可疑之处,他的目光却朝我这里看来,我连忙退到一侧。
半晌,房中没了动静,我又去看,可那屋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许若谷的影子,不知何时竟空空如也了。
这房子的门窗均未被打开,许若谷难道不翼而飞了不成?
事情太过古怪,我翻身轻轻落在地上,趁着天热渐渐晚了,房中又没人便悄悄地推门进了这房间。
两道掌声响起,我立即转身,那许若谷却蓦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夜里风凉,本官只是怕你当惯了这梁上君子,着了凉便不好了。”他此时不同于刚刚额冷淡,唇边竟还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一双曲墨般漆黑的玩眼眸紧紧盯着我,那一闪而过的光亮却不忍忽视。
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大人还真是高深莫测,想来那日醉酒也是装的吧?”
他缓缓地朝前一步,坐在桌前,本想为自己添一杯茶,我眯了眯眼,手中飞出银针直朝他命门。
如我意料一般,他不仅侧身躲过,还伸手抓住了那一根银针。
果然,此人并不简单。
“何必一上来便动手?女孩子打打杀杀不成体统。”他将那银针放在自己的袖口,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脸笑意地同我道:“坐下,我为你斟茶。”
我坐在了他的身侧,他还真的为我倒了杯茶推到我的眼前,“雨前龙井,尝尝。”
他话音一落,便自己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不动,他也不说旁的,只同我坐着。
“大人不问我是敌是友,便如此这般,难不成已知我的身份?”
“曾经春祭,本官便见过你。”
他目光落向远方,“那日你并未穿祭礼服,只着了一件素色白衣,礼官上前劝阻皇上,却遭皇上贬谪申饬。”
“原来如此。”轻轻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他眼却倏然划过一抹光良,但也转瞬即逝。
“那如今我蒙面来探,你又为何这般轻而易举便认出来了呢?还是大人……”我顿了顿,继续道:“原本便也不是大人?”
他笑了笑,“你这‘是’与‘不是’绕来绕去,实在让人头疼,我便是许若谷,许若谷便是我,何来这是与不是之说?”
我并未过多言语,拿起桌上的茶水在鼻间轻轻一嗅,便牛饮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大人莫要介怀,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便罢了。”
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样子倒是同方才的温润截然相反。
这般瞬间变化,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
“你可是为了圣上选妃回来的?如今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么?”
“许大人似乎对我的情时十分好奇,怎么?许大人莫不是对我……”我顿了顿,继续凑近他一字一句地道:“有些旁的心思?”
在我二人对视之际,他起初还能抬眼看我,但后来便目光不住地往别处瞟,脸颊也生出一股淡淡的粉意,却又对我方才的话不置可否。
“你还真当自以为是。”半晌,他轻轻地吐了一句,便想着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突然凑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双眸豁然睁大,浑身僵硬起来,却根本忘记了要将我推开。
面色霎时变得红如晚霞,呼吸都有些发紧了。
我轻轻一笑,凑近了他,吐息如兰,柔声地道:“大人这是害羞了么?脸这么红,难不成还是……”
我没再多说,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好在我反应迅速,转回了座位,否则还真要被他推个踉跄了。
他指着我,颤颤地说不出话来,最终却又急急地甩袖离开了,仿佛身后又豺狼虎豹穷追猛打似得。
想来这人真的不是无羲,方才那般试探,若是无羲,还真是一早便要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了,可是他却只是羞怯。
我放下心来,无羲此人,实在是太过可怕,可又不得不防,如今我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便得走一步,看一步,定要有些盘算才是。
想来那许若谷经我这一番试探后,便不会再来,我并不在意他胡言乱语,如今这般。还是先进去宫中看看才好。
选妃?我倒实在是想看看如今的宗政熙又要闹出来什么花样。
连夜感到王宫,这里的装饰旁的都差不多,只是看管工人的守卫却在夜里聚在一起喝酒划拳,这便有些太猖狂了。
轻而易举地越过众人,我便朝着太勤殿的放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