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痛到她巴不得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要是自己死了,那该有多好,此生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她不再爱谁,也不再恨谁,一生不再有牵挂。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死亡从未有过的亲近而真切,然而,这次,她却不再恐惧死亡。
她累了,愿意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愿意任由自己重重的沉入河底,然而,她刚沉入河里,哥哥刚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便猛地在她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小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你要永远地记得,我和咱爸妈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
她猛然一惊,眼睛不由瞪大。
她的哥哥为了她,不惜慷慨赴死。她的命是他的哥哥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她怎么可以轻易救自暴自弃?
“不,我不能死!”
她连忙拼命的挣扎,试图从河中漂浮起来。然而,河水早已没过了她的头顶,水窒碍了她的呼吸。
她憋气憋得难受极了,本能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谁知道,水趁此机会猛地灌入她的身体里,呛她得从喉咙到肺一阵火烧般的难受。
她自知再这样憋气下去,她一定撑不了多久,只好不停地挥动双臂努力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偏偏什么也抓不到。身体里的氧气正在一点一点慢慢的丧失,她身上的力气也在迅速的消减,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不可以,我不可以死,我不可以死……”她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地警告自己,想要借此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下。
然而,意识还是无法控制地一点一点地失去,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原本闭紧的口鼻也不知不觉的张开,水流像是找到出口的源头,猛地灌入她的身体里。
她难受得要死,却无法抵抗。
“我要死了……”她这么想着,原本挥动不停的手慢慢的停止了挣扎,任由手臂展开,随着水流慢慢浮动。
过去时光像电影里的画面,一帧紧接着一帧在她的脑海里快速地播放了起来,她看着自己和狂翰城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他们之间的爱,又到后来的仇恨,慢慢过渡,最终全部归于陌路……
“我要死了……”她微微弯起嘴角,平和地接受了命运给她所带来的一切考验和困难。
然而,就在她已经完全放弃挣扎,放弃抵抗的时候,她的手臂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物,本能的反应让她立马反手抓住了那漂浮在水中的硬物。
借着那不知名的硬物,罗小鹿感觉自己整个人一轻,竟然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新鲜的空气骤然从四面八方涌聚而来,那生的希望就像空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清香,令她感到无比的真真切切和熟悉。
她连忙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不是别物,而是一根木头!
她已经无从猜测这根木头是从何而来的,她只知道,这个木头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在她即将溺死之际,又给她带来了生的希望。
看着手中这根木头,她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的惊喜,嘴角一咧,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个幸福的笑容来。
“这是老天爷要我活下去啊!”她对自己这么说道。
抓着木头的手更加用力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罗小鹿无时无刻不紧紧抓着手里的木头,靠着木头的浮力在河里漫无目的地浮浮沉沉,也不知道流水要将她带往何方。
白天,她借着身上仅剩的一点精力,抓着木头尽力地往前游去,饿了就吃身边浮在水面上的水草,渴了就俯首到河里喝几口河水。
水草虽然没有营养,但也能勉强填饱她的肚子,河水虽然不甚干净,但毕竟能够维持生命。
偶尔幸运的话,她还能在河中捉到几只小鱼。不过,她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吃这些生的小鱼的,除非那天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填肚子的水草,而且饿得实在抗不下了。
晚上,累坏了的她则趴在那根木头上稍作休息。
这条河似乎没有尽头,她在河中一连漂浮了好些天,始终没能看到岸边,而且越是漂浮,前面的河面便愈加宽广了。而且,她还发现,随着她不停地往前漂浮而去,河里的水便越来越咸,到最后,河里的水已经咸得完全入不了口了。
罗小鹿猜测这条河的流水通往海里,这几天随着水流,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漂浮到这片海域来了,所以河里的水才会越变越咸。
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绝不能超过三天滴水不沾。如果她要是不能尽早离开这片海域的话,她迟早会渴死在这片海域里。
可是,海岸到底在哪里?她又怎么才能游到海岸去?
绝望当中,她一个仰头,恍惚间似乎在水面上看到了斑斓的色彩,那是倒映在水面上的画面。
罗小鹿心里一惊,急忙抬头朝着前方遥遥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岛。
她从未见过岛屿,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前方所看到的便是岛屿,但她知道,这是一线生机,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游到那里去看看。
于是,她拼尽全身的气力,加速往那儿游了过去。
那个小岛肉眼看起来距离她明明不是很远,但当她真的游泳过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游不到那里。慢慢的,她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丧失,到最后,她全身疲惫不堪,四肢又酸又麻,实在游不动,这才不得不停止了游泳。
望着那看起来明明不远,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的小岛,罗小鹿心里沮丧到了极点,好几次都绝望地想到要不就这样死了算了,然而,每每想到死这个字眼,她便又立马想起哥哥说过的要她好好活下去的那些话,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轻易放弃的呀!
就这样,她又开始了停停歇歇不断往前游去的生活,有时候累了,就趴在木头上稍作休息,等精力恢复些了,再继续往前游。等到她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时候,已经距离那天她在海面上意外发现小岛整整有四天之长!
好在,她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罗小鹿片刻不敢耽误,立马踏上沙滩。那种脚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真切,她一脚踩在上面,瞬间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为了更为真切地感受活着的感觉,她特意脱掉了湿漉漉、破烂不堪、变得发黄的小白鞋,赤裸着脚丫踩在了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