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和恶劣。多年深深藏在心中的旧恨和怒意,随着新怨一块儿喷涌而出。
罗无心强忍住下巴不断袭来的剧痛,咬紧牙根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眼神要是可以杀死一个人,他早就不知道被她杀了多少回了。
狂翰城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自然是心疼和怜爱不已的,想要温柔地待她,偏偏她那倔强的嘴脸竟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来,让他又恼又爱,一时半会的,恼怒盖过了怜爱,直逼他的心间。
“罗无心,说!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还是不依不饶地不停地逼问着。
看到他那副狰狞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很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狂总,您以为我和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她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笑着如此问道。
“外面的人都在传你和他们有什么暧昧,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说不是,您会相信吗?”
她嘴上虽然是这么问着,可心里头可并不期待着他会相信自己的,在她的内心深处,他就是一个生性多疑、不肯轻易相信他人的人。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他在听到她这话后,原本捏住她的下巴的手,竟然松开了。
罗无心感觉自己下巴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一种舒适感缓缓而来,冲淡了心中原先的那股剧痛。
狂翰城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缓缓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沉默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罗无心看着他挺阔的双肩和后背,一时之间也是无语,默默地站在原地上,心中隐隐有一份期待,一份连她自个儿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一份连她自个儿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一直保持沉默的狂翰城才终于背对着她很慢很慢地吐出了很轻很轻的一句:“我相信你。”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仿佛一下子就切中了她心中的那份期待一样,让她感觉鼻子一酸,瞬间有了一种淡淡的激动感,让人有了流泪的冲动。
她突然想道,如果以前他要是也能站在她的面前和她说出那四个字,那么,她的哥哥,她那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等等也就不会在受尽折磨之后离开这个人世……
想到这里,心中那丝薄薄的激动情绪早已化为乌有,此刻填满心间只有深深的怨与恨。
她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因为,面对这样的他,以及自己心中的恨意绵绵,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这时,狂翰城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出去工作吧。”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抬起脚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压根儿就不存在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罗无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他亲口说愿意相信她,并且没有再就着她欺骗他一事刨根问底、追责她的过错,那她也只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若无其事地过下去好了。
这么想着,她颔首转身,便就此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原本这件事情会像日历那般,轻轻一揭,就这样过去了,然而,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自从那次在狂翰城的办公室里挑明了她和俞家认识的事情后,狂翰城虽然亲口说了相信她,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后来不论是在与鳄鱼集团的合作上也好,还是在收购霸王龙公司一事上也罢,狂翰城竟然有意隐瞒她。
这一天,罗无心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公司上班,做一些无聊而且非常琐碎的事情,整理一些快要过期的报表、资料,打印狂翰城之前吩咐过的文件等等。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她一直听狂翰城提起要收购霸王龙公司一事,可这段时间以来,她却再也没有听狂翰城提起过了。
她以为狂翰城是突发奇想地打消了收购霸王龙公司的念想,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把最后一份要打印的文件打印好,她把所有的文件叠放在一起,抱着那些资料,转身朝着狂翰城的办公室走去。
她一如既往地站在办公室的大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便主动地推门走了进去。
几乎是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原先的谈话声骤然而止,在场所有的人纷纷朝着她望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罗无心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正在背对着你热火朝天地大谈特谈,结果你一靠近,对方就立马停止了说话,一副生怕被你听去了的样子。
这种感觉,让她实在不好受。
她下意识地抬眸朝着狂翰城看去,只见此时的狂翰城正微微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在她推开的那一瞬间,她明明还看到狂翰城头的脸正着他前面的那些人,认真地和那些人说着什么,结果她一进门,他不但停止了说话,还立马垂下了眸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罗无心说不出有多么的好奇和沮丧。
好奇,是因为她很想知道在她还没进来之前,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沮丧则是因为她发现他们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她很想问,可她也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总裁助理罢了,没有资格过问那么多,更何况,如果狂翰城真的打定主意不让她知道的话,就算她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此,她索性继续保持缄默算了,抬起脚大步走到狂翰城的办公桌前,把自己怀中的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沉默不语地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在刚才放下文件的事情,动作也是无比的轻,轻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