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难民,实在不是个朝夕处理的事。
惠以烟暂且把他们都安置下来之后,回城时,正好碰见打马而来的八皇子,那八皇子在马上朝着惠以烟所坐的马车行了一礼,而后朗声道,“太子妃可是刚从难民营过来?”
她这安置难民不过几个时辰,竟然都已经传出了‘难民营’这种称呼,惠以烟当下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略显讥嚣的笑。
“八皇子若是想安抚难民,前方直走便是。”
这话说完,更是不给他半点留情面,直接吩咐,“走。”
逢吉驾着马车,目不斜视的从八皇子的身边路过,仪态端庄得很。
那八皇子就看着惠以烟的马车,这么晃晃悠悠的朝前走过,身后更是还带着一列人马,眸子暗了暗。
“刺客现在何处?”
惠以烟把那两位母女跟小姑娘都吩咐让紫竹安置好了之后,这才叫出了逢吉询问。
逢吉闻言,抱拳答道,“主子,那些刺客都被关在了地牢里,此时,殿下应在盘问。”
“去地牢。”
不消片刻,惠以烟就出现在了地牢里,这里幽暗得很,终年见不得光,更是有各种味道冗杂在其中,地牢,就好像是个发酵厂,所有微小的似有若无的气味都在此处被放大,混合在一起,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味道。
进来的当下,惠以烟就皱紧了眉。
这地牢里,比之前来时闻到的那种血腥味还要浓郁许多。
更是还不等着狱卒带着她们走到位置,惠以烟就已经听到了鞭挞之声,甚至都不用看,惠以烟就知道,这使用的定然是九节鞭。
只不过这地牢里的九节鞭,同旁处的决然不同,这鞭子上,每一处都有倒刺,倒刺不长,却极其锋利,鞭子统共九节,每一截都要比前一节倒刺要粗,而挥鞭一下,定然会勾起一片鲜血淋漓,而这九节鞭上,更是如此。
即便是早就知道赵岚的手段厉害,可到底也还是来不及亲眼见所来的震撼。
就见赵岚正坐在白玉椅上,椅子之上,落座之下,更是垫着白虎皮,这种纯洁无暇的颜色,在此处,更是对比鲜明。
而赵岚,正沉着眸子,手指略微曲起,轻轻地在椅背上敲动着。
“若是再不说,本太子还真不知应该如何下手才好了。”
他声音冷清得很,与同她说话时的温暖截然不同,平日里潋滟着光彩的眸子,在此时看着也尤为冰冷。
惠以烟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赵岚瞬间朝着惠以烟所站的方向看了过来,几乎是瞬间,眸子就温暖了起来,他站起身,随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径直朝着惠以烟走了过来。
“以烟,你怎么过来了?”
惠以烟闻言,下意识的朝着在阴影中被发丝挡住了脸的男人看了一眼,还没等看出什么,赵岚就已经不着痕迹的挡住惠以烟的视线。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
他的眸子里还是温暖的很,可语气却有些硬了。
见状,惠以烟倒也不打算再多停留。只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抬脚离开了。
她路过转弯处时,余光朝着赵岚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赵岚的脸一半沐浴在阴影中,另一半被昏暗的光笼罩,看起来有些朦胧。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只能听到他们脚步声的地牢里尤为响亮,逢吉几乎是瞬间就朝着惠以烟询问过来,“主子?”
声音里满是疑惑。
惠以烟并没有看他,径直走着路。
“回去吧。”
这里,本就不该她过多插手。
当晚,赵岚回来得很晚,身上整整齐齐,发尾还有些潮湿,一看就是已经沐浴过了的。见到惠以烟的当下,就缠缠密密的朝着她抱了过来。
下颌轻轻地搭载了惠以烟的肩膀上,倒是有些各人了。
惠以烟想都没想,“你瘦了。”
听到惠以烟这个反应,赵岚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贴的太近,嗓音更是在惠以烟的耳边轻轻回荡,嗓音里带着三分得意。
“得知我不日就要去澧县赈灾,离你甚远,心里难安,没有胃口。”
惠以烟闻言,更是直接了当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赵岚的额头,把人从自己的肩膀上给支了出去。
“之前倒是没见你这么会讨人喜欢。堂堂太子殿下,竟有这样一番好口舌。还真是万民之福。”
这话说完,就见赵岚更是忍俊不禁,他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
“以烟这可是吃醋了?不说旁的,府中美人如此之多,你看,除了你的床榻,我还睡过何处。”
说话间,更是眉眼狡黠,灵动得很。
惠以烟不再搭理他,直接转过身继续自己方才的动作,赵岚倒是难得的,自己坐在了一旁,慢悠悠的斟茶,不紧不慢的口口抿着。
“那母子俩,我暂且安排在双秋苑了。”
“你且安排就好,她们虽是我太子府救命恩人之妻之子,但尺寸也定要拿捏些。”赵岚缓缓开口,一双眸子翻涌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惠以烟应了一声,“你是怀疑……”
这话刚说出去四个字,就已经被赵岚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唇。
不过眨眼之间,赵岚就已经从椅子上闪身出现在了她面前,速度之快,着实是让人傻眼。
“殿下武艺愈发精进了。”
这话说完,却并没有让赵岚有半点愉悦,他面上看起来有三分无奈,“这倒是也多亏了你了。”
一句话,绕了千百个弯,惠以烟反应了下,才弄懂了他的意思,也不由得笑容中有些无可奈何,看起来倒是同赵岚一般无二。
“逢吉那孩子,着实是个武痴。可你不同,你是我的太子。”
就只是这么一句话,瞬间让赵岚面上假意的无奈瞬间转换成了满脸抑制不住的欢喜,他伸出手直接揽住了惠以烟的腰身,低头在她唇角处轻轻允吻。
动作缠绵悱恻,情意满满。
惠以烟原本是想要推开的手,不知如何,竟是环住了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