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声音很清晰的不断在惠以烟的耳朵里回响。
原本还迷茫混沌,却是随着这一声声,把她的思绪不断的拉扯回来。
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就好像是被从山崖上跌落了似的,满身都是伤口,只稍稍牵扯一下肌肉,都会让她紧皱起眉头。
“你终于醒了。”
这一声,几乎是瞬间就让惠以烟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惠以烟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警惕跟憎恶。
文先生就坐在她不远处,很是清晰的把她眼中的情绪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却是在此时,缓缓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那张一贯冷清的脸,着实是难得流露出这般温情的表情,可也更是因为如此,让惠以烟更加警惕。
“你要做什么。”
她说话间,下意识的想要坐直身子,牵动手脚的瞬间,惠以烟才发现,她的身上已经被人用晶莹剔透的丝线给绑了起来,只要稍稍一动,四肢的肉就会因为动作而牵扯起来,并不是很痛,却也着实是让人难受的很。
“你这是想做什么。”
疼痛让人瞬间冷静。
惠以烟目光落到被牵扯进皮肉的丝线上,抬眸看他的瞬间,眸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一汪清澈的潭水,幽静得很。
“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吧。”
文先生施施然的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拿了起来,动作慢悠悠的吹了吹,却并不着急喝,一双眸子却是落在惠以烟身上的,眼神波澜不惊。
若不是惠以烟此时已经被他绑成这个模样,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定然不会想到,这个外表很是文雅的男人,竟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可滴答声,还在持续。
视线不自觉的随着这声音看过去,惠以烟才发现,在床的四角竟然被人放了个莲花似的台面,而那丝线竟是带着嫣红的液体不断地坠落到这台面里。
台面里已经积了不少鲜血,是以,再有鲜血低落到这莲花台里,就会发出清晰却微弱的滴答声。
“绕了半天,你是想要我的血?”
惠以烟反问的声音里,藏着说不清的疑惑跟隐隐的愤怒。
可文先生就好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甚至还很是自得的抿了抿茶水,脸上尽是满足之意。一来二去,已是有些干燥的唇,都被染上了淋漓的水色时,文先生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的手指不断地在杯面上摩挲,抬眸间有些漫不经心。
“你的血,还没那么重要。”
这话说完,却是再也不想多搭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依旧继续着。
惠以烟最开始是挣了挣,可后来她发现,她多动作也不过就只是让这丝线缠绕得更紧,血液更是加快速度朝着这莲花台里面流淌,让他积血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已。
除了这以外,其他的什么作用都没。
“文先生,你我虽并不能算得上是认识许久,但也并非萍水相逢。”平静之后,惠以烟再次开口,眼神很是冷静。
这话引来文先生很是淡漠的一瞥,可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瞥,却是让惠以烟抓住了机会,她果断开口道。
“如果今日你当真想要让我死,至少,也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吧?”
她的目光不避不闪的盯着文先生。
却见他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些许兴致,像是终于被提起来兴趣了似的,更是稍稍放松了身子,游戏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背上。
“那按你说,我为什么要让你死呢?”
文先生问了个惠以烟一直都没弄明白的问题,他要是当着想要让她死,那当时根本就没有必要非得救活她。
除非,救活她只是为了引人过来,好不让这一盘棋僵掉。
想到这里,惠以烟的心骤然坠了下去。
甚至她感觉到了四肢已像是冰块似的冷冰冰。
光是看着她此时的表情,文先生就已经知道她略略猜到一二了,随手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惠以烟顿时回神,抬眸看去,就见文先生已经站起身子,朝着她踱步而来。
平日里,他们总是比肩而站,惠以烟虽知道他身姿高挑,但此时看着他缓缓朝着她迈步而来,两人之间的差距更是被拉大数倍,文先生早就已经撕破了以往的伪装,此时那张脸上,是半点情绪都没有的冰冷。
看着她的时候,眼眸冷静,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已经没有生气的尸体。
“你着实是聪明得很。只是可惜了。”
最后一句,略略含着些许叹息,他稍低垂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递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若不是周身气场着实可怖,光是看着他此时的模样,足以让人倾心。
一直以来,都是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惠以烟失去了戒备心,才造成了她现在这种地步。
“文先生,大辽公主跟你,是什么关系?”
惠以烟突然想到之前赵岚跟她随口说过的,之前发生的种种,联想到她昏迷之前,文先生那饶有深意的眼神,一个想法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甚至都来不及思忖。
却见文先生听到她的话,脚步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眼莲花台里的血。
而下一个动作,让惠以烟瞬间变了颜色。
文先生竟是蹲了身子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在莲花台里沾了沾鲜血,又把那根手指放在口中抿了抿。
就见他本是苍白不见血色的唇,顷刻之间就已经染上了艳丽的红。
惠以烟只觉得心中一股劲儿返了上来,她当下就控制不住自己,作呕起来。
身子不自觉的动了动,丝线缠绕得愈发紧了,他用来勾住皮肉的钩子更是深深地戳进了惠以烟的血肉之中。
惠以烟忍不住吃痛,低呼一声。
眼角余光却见文先生站了起来,他的表情很是愉悦,此时的脸上甚至都是泛着奇异的光彩。
“你乖一点。等这莲花台满了,你就可以解放了。”
他说话的嗓音很是温柔,可脸上却是与他语气极为不同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