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嘎达’声。
这一声的开启好像意味着一扇大门被打开似的,之后紧随着就是各种细碎的拖动锁链的声响。
赵岚把惠以烟护在怀里,眸光如焗,环顾着四周。
下一刻,就听着一道音量很轻的低笑。
“还真是伉俪情深,令人艳羡。”
说话间,文先生自黑夜中闪现,他还是身着一身素净长袍,头发用一根青簪松松挽着,眼中含着料峭的寒冬。
“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们关在这里,不就是想要看到这一幕么。”赵岚微笑着,手上更是把惠以烟揽得更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文先生的脚步停了,手上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就见从天而降一横排的栅栏,径直戳进了地里。
“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文若生这话说完,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拎着的东西,就直接离开。
走了几步之后,像是终于想起似的,缓缓回头,朝着交颈鸳鸯似的两人,“看在认识许久的份上,多叮嘱你们一句,不要想着离开。在这里,你们跑不掉的。”
文若生这话说完,全然不管身后人的反应,就直接不见了踪影。
“赵岚?”
他走了之后,赵岚坐在原地就并没有动过,放在惠以烟肩膀上的手,也并未收起。
惠以烟不由得有些担忧,蹙着眉问道。
“你还好么。”
她身上也并没有多大力气,想要做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都着实勉强。
而这一声像是个把赵岚从思忖中拉回来的天籁,他瞬间回神,低垂着眼睑,看着惠以烟,“让你受苦了。”
更是伸出手把惠以烟耳边的碎发压了压,满眼全是宠溺,还有藏在深深宠溺背后的隐隐的担忧。
惠以烟静静的看着他,开口却是,“你把我的腰带打开。”
就见赵岚的手,顿时僵硬在了那里,面上闪过了一丝羞赧,全然是想不到惠以烟在此时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惠以烟光是瞥了一眼,就已经看清他心中所想,当下忍不住皱眉,却是做了个口型,并未发音。“看腰带。”
赵岚这瞬间回神,轻手轻脚的把惠以烟的腰带打开,手指在上面摸索的时候,碰见了个圆滚滚的东西。
“你把它吃了。”
惠以烟见他面上的表情瞬间变换,自然是知道他已经摸到了药丸,在他动作间,更是忍不住以眼角余光朝着四周打探。
几乎是瞬间,赵岚就已经猜到了这药丸的价值,只是惠以烟到底还是没说明,赵岚也并不确定,他心中所想跟她想的,到底是不是一样。
这般想着,就见惠以烟伸出手,有些费力的搭在了赵岚的手腕上,她的肌肤依旧细腻,眸子里却是铿锵有力的坚定。
赵岚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低头把腰带拆开来,朝着嘴里一番手,这药丸就已经进了肚子。
他这般动作间,视线从来都不曾从惠以烟的身上离开。
而惠以烟,见他终于把这药丸吃了下去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吃了就好了。”
她近乎于呢喃似的把话说完,终于放心了松开了一直放在赵岚手腕上的手。
可还并不等着惠以烟直接把手抽开,赵岚就已经反手把她的捏在了掌心之中。
“以烟,放心,我们会出去的。”
他的眼神明亮得很,漆黑的眸子里不见半点杂质。
惠以烟看着他,突然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面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舒展放松开来。
“你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这话才刚问完,就见赵岚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鼻音略有些重,惠以烟感觉他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即便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却也保持着一种大孩子似的特质。
这般想着,她面上的表情就愈发温柔起来,甚至就连回应时的嗓音,在此时听起来都温柔到快要滴出水来。
“那万一我存心害你呢。”
这确确实实也是她的疑惑。赵岚在吃药的当下,动作是半点拖沓都没有,整个举动行云流水一般,全然没有半点疑虑似的。
“那我就认了。”
赵岚这么说着,还很是小心的调整了下惠以烟的姿势,让她把身子更是全部靠实了在她身上,还伸出手小心的调整了下。
惠以烟忍不住被他的动作稍稍分神,可视线落到他深情满满的眸子里,到底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里。
好像在这一瞬间,身上的力气骤然被还了回来,而她用来环抱住她这次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
她的动作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果决,却没看见赵岚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紧紧揽着他的手,很是用力,赵岚挑起了侧唇角,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摸了摸,很是怜惜的模样。
突然,赵岚的手一僵,就连环抱住惠以烟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惠以烟在他怀里,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赵岚的不对劲,连忙抬头看他,“怎么了?”
却见赵岚的嘴唇已经青紫,脸上的肌肉很是紧绷,面上的表情看起来着实是难看得很。
惠以烟被他吓了一跳,根本顾不上身上的难受,勉强支起身子朝着他伸出手,可下一刻,刚伸出去的手就被赵岚避开了。
“你不信我?”
看着赵岚别过去的头,惠以烟眼睛里满是受伤。
可赵岚此时也是勉强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问她,“以烟,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是治疗你病症的药!”
惠以烟这话说完,面上顿时一僵,她像是刚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置信。
手不由自主的又要朝着赵岚伸过去,可才刚伸出到半空,就见赵岚身子不自觉的弓了弓,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被喷了出来。
“赵岚!”
再也不管任何,惠以烟紧紧地把赵岚揽在怀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告诫她自己似的,泪水早已在不知何时潸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