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烟的左手不知不觉间抚着平坦的小腹,而藏在袖中的右手则紧握着赵岚曾送给她的匕首,指尖不停地蹭着匕首上面的宝石,以此来强迫自己静下心神。
山中客原是打算放下解药后便自行离去,可是如今看到以烟这副紧张防备的模样,摸了摸怀中装有解药的瓷瓶,瞬时起了挑逗以烟的心思。
若是以烟知道山中客此刻的想法,肯定一改前态,直当山中客是一个小透明,任他自由出入东宫。
山中客一反常态,撩起长袍躺在美人榻上摆出一个妖艳的姿势,“许久不见,小烟儿怎么一见我就摆出这苦大仇深的模样。”
以烟在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你究竟所为何事?”
她不觉得山中客已经无聊到冒着杀头之罪潜入东宫只为了与她说上几句话,他定是想要用解毒剂来胁迫她做出什么伤害赵岚的事情来。不要怪她将人心想得这般黑暗,实在是山中客出现时间太过凑巧。
“许久不见,甚为想念,如今看来小烟儿过得甚好啊。”山中客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处处都显示着赵岚对她的宠爱,就连当年先皇御赐给赵岚的孔雀双屏绣也摆放在她的屋内。见此,山中客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看她过得不好,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后,他也不知道为何对她事事如此上心。他承认一开始他是看上了她身上毒物散发出来的异样光芒,那是所有深谙毒术的医者所拒绝不了的致命毒药。为了研究她身上的毒物,他曾日夜不眠地跟踪着她,可是随着和她的相处,他竟舍不得让她死去,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出手相救。
原是一个玩物,最后竟成了闻风丧胆的山中客心尖上的人儿,说来也是笑话。
想到这里,山中客自嘲地笑了笑。
听着山中客又再次岔开话题,以烟面露不悦,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上几分。
不说对山中客的性子十分熟悉,但也有几分了解。眼前此人武艺虽然不高,但是毒术却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在外的风评一般,但是与他相处的那几天,总是会照顾她的情绪……
突然,以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从他闯入殿内到如今已过了一刻的时间,幻月她们居然毫无反应,难道说……以烟的目光瞟向了门外。
“哈哈,你是在找你的丫鬟们?”山中客察觉到了以烟的意图,直起身子半倚着美人榻望向了以烟。
可恶,“你究竟将她们如何了?”以烟咬牙切齿地问道。
“哦?你不应该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吗?毕竟……”
孤男寡女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一声突兀地男声给打断了。
“我觉得阁下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赵岚一身凌冽地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当他知道山中客混进东宫时,他吓得心都快飞了出来,一心只顾得以烟的安危,完全没有顾忌到当时的他仍在商议国家大事。
身后的皇帝看着他急匆匆地冲出议事殿,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沉的。身为帝王者,即便再喜欢一个物件,也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个太子妃对太子影响甚为甚远,皇帝眸底里闪过了一丝算计。
其他皇子看见父皇这副表情,不由在心底里发笑,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而众大臣只得在心里默默叹息,果然是女色害人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烟一下转个头去,看见记忆中本应雄姿英发的那人蓄起了短须,满眼疲惫之色地大步向她走来。
以前她也见过赵岚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从未像今天那样不顾太子形象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事情?
以烟皱起双眉看着赵岚,可是赵岚的心思全在那个不顾男女之防躺在他媳妇儿榻上的那个男人的身上。山中客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地冲他一笑,像是示威一般。
以烟不知道的是,赵岚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她烦心,他派了好几批暗卫外出寻找山中客的行踪,可全部都失败告终。
众暗卫打听回来的消息一致都是山中客早在一年前就游历他国去了,归期未定。那时候的他听到这句话,气的又砸坏了他心爱的墨砚。
不死心的他加大了搜索的范围,终于在昨天收到暗卫的回信,说是山中客前几日已回到赵国,现人在深山野林间。
他立马派人前去围剿,不知道是他机智过人还是有要事在办,等到他们一批人马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间空屋和桌上少许的解毒剂。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山中客此行外出定是为了他的太子妃呢?所以他就在以烟的身侧加派了人手,甚至忍心地拘禁了她,只为了此刻活捉山中客,取得解药救回以烟的性命。
赵岚紧盯着眼前那个年过二十的貌美男子,嗤笑一声道:“世人皆说山中客是年过半百性子诡异的老人,看来这个才是你的金身吧,也难怪世人难寻你的踪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看着赵岚夺门而入,山中客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而更加慵懒地倚靠在榻上。
山中客早就知道东宫有所埋伏,所以表面上的防备才如此的松懈,可是哪又如何,那个蠢笨的太子该不会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就能难倒他吧?要知道他能在江湖中立足,凭的不是高超的武艺,而是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
但凡他想去的地方,就没有进不去的门;但凡他想离开的地方,就没有出不去的窗口。
山中客挑了挑额前的碎发,故作亲昵地对着以烟道:“看来小烟儿真是不乖,叫来夫君想要活捉我,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像是要证明自己那颗心受了伤,还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看得赵岚一肚子火气,恨不得冲上去撕破那张脸面。当着他的面,向他媳妇儿撒娇卖萌,这不是作死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