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来得震撼,她的血居然百毒不侵?怪不得上次她被种下蛊虫后恢复速度比赵岚还快。
而且以烟万万没想到的是,山中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放弃她腹中的孩儿就如同割舍她的生命,她怎么舍得?
赵岚听到这句反怒为笑,“怎得?这孩子如何碍了你的眼?”想要他舍弃这孩子简直比登天还难,看在山中客救了以烟一命,他可以饶他一命,但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山中客知道他们误解了他的意思,立马解释道:“小烟儿身中剧毒,且有子蛊在身。子蛊是为了克制她体内的剧毒,一旦婴儿诞下,子蛊便会随着新生儿离开小烟儿的体内,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子蛊离开以烟的体内,那就代表着她身上的剧毒将不再有所克制,届时以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毒发身亡,而诞下的新生婴儿也因子蛊缠身,当场毙命。
如果坚持将孩子生下来,结果将会是一尸两命。赵岚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指甲镶进了掌心内却浑然不知疼痛,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克制着快要濒临崩溃的情绪。
为何要这样造化弄人,经历千辛万苦才取得以烟的真心,好不容易才拥有他的第一个孩子,却要让他亲手断送了他的性命。一旦他有所犹豫,失去的将是她和孩子。
听到这话,内心难受之极的何止赵岚一人。在以烟蛊毒复发的时候,她就曾经惶恐过,如今噩梦成真,让她如何能接受。如果一辈子都不能解开身上的剧毒,取出那条万恶的蛊虫,那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拥有一个和赵岚的孩子?
未曾得到过的人不会有所期待,当她得知她的小腹内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她也惶恐过,可是最后却化成丝丝甜蜜,因为在这虚无的异世中,终于有一个与她骨肉相连的人。如今却为了她的性命,剥夺了他睁眼看这世界的机会……
想到伤心处,以烟不由潸然落泪。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寂之中,山中客许是不忍看到小烟儿伤心落泪的模样,转头悄然离去了,正如他无声的到来。
山中客刚离去不久,以烟放声痛哭了起来,赵岚一把将她拥入怀,两颗受伤的心紧紧相拥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以烟才慢慢地转而抽噎,哭红的双眼无声地哀求赵岚,把孩子留下吧。
即使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她也希望留有一线生机给她那个未出生的孩儿,哪怕要献上她的生命,她也无怨无悔。
虽然她没曾见过她的孩子,也未曾抚摸过他一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母爱还是让她乐于奉献她的一切。她唯一害怕的,只是诞下他的那瞬,他随着她而离去罢了。
赵岚听懂了以烟无声的诉求,可他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去,哪怕这一辈子不能拥有属于他二人的孩子,他也绝不会让她冒险半分。
“以烟,莫说了,我的心意已决。”赵岚狠下了心肠,放开了以烟,转身背对着她。
“即便是我痛恨你一辈子?”泪水如断了弦的珠子无声地划过以烟的脸庞消没在地面。
即便这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乞求你的原谅,只要你活着。赵岚在心里无声地回答着以烟的问题。
以烟看不到赵岚此时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殿内。
以烟知道,赵岚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孩子。双脚一软,摔落在地,模糊的双眼看着那影子渐行渐远。
被山中客迷昏的彩云和幻月不知何时醒来,见到赵岚一脸坚决地离开了內殿,便急匆匆地赶进殿内,只见以烟满脸泪水地扑倒在地。
她二人立马上前将以烟扶起,彩云掏出怀中的手帕,细细地为以烟擦拭起来。
“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幻月从未见过小姐哭的如此伤心,即使被嫡姐嫡母欺负,她也从未放在心上。
以烟像是一个木偶般愣在原地,听不进半句言语。
幻月和彩云见此更加担忧,幻月轻轻地摇着以烟的身体,“小姐,小姐……”
不一会,以烟回过神来,一把捉住幻月的手,“幻月,他……他要除掉我的孩子……”
什么?她二人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太子不是对小姐很是宠溺嘛,为何不到一日便容不下小姐的孩子?
幻月顾不上东宫礼仪,“即便东宫容不下小姐和小公子,那我们便离开此地。”
“幻月……”彩云喝停了幻月,回望了四周,确认了无人监视后才小声地责骂幻月,“这是东宫,莫忘了场合。”
幻月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言。
彩云见证了太子太子妃二人的坎坷情路,也深知太子本人重情重义之性,此事透露着蹊跷,岂是她二人可随意下定论的。
“太子……为何要除掉小公子?”彩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以烟。
以烟早从伤心欲绝中清醒了过来,轻拭眼角边上剩余的眼泪,惨白的脸庞露出一丝强颜欢笑,“因为我身上的蛊虫……”
蛊虫?莫非是上次文先生种下的那条,可不是已经除去了吗?
以烟自顾自地喃喃道:“早在嫁入东宫前,我偶遇山中客,被他强行喂下了一条蛊虫。今日才得知,原在未出生前我就身怀剧毒,所以这孩子留不得。”
以烟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目光温柔地望着它,似乎要透过小腹看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光是身经百事的幻月也一时消化不来,更何况那个柔情似水的彩云呢。
得知太子要除掉小公子的愤怒慢慢被小姐身怀剧毒的悲伤给淹没,两个小丫鬟不忍对着以烟流泪,只敢默默地背过身去拭泪。
为了小姐,这个孩子留不得。这是两个丫鬟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