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以烟瘪了瘪嘴,轻声说道:“你只说不是就完了,何须给自己惹祸?”白天来这御书房,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话,惹得皇帝差点没把自己砍头,这赵岚还是同自己一样犯相同的傻。
赵岚沉默不语,惠以烟也低低的扣着头,只等着听皇帝发落。等了许久,却不曾听见皇帝出声,二人不禁抬起头。
皇帝却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朕以为你二人会因为朕生气,害怕丢了小命而改变主意,看来是朕低估你们了。”
惠以烟茫然不已,皇帝笑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分明记得清楚,白天来的时候,皇帝可是气得差点拉她出去砍头,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朕今日将太子妃的话好好想了一遭,却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皇帝见二人茫然,便解释道,“自古以来,均以男权为上,但是太子妃今日一席话,朕却想到了一个人。”
惠以烟不明白,皇帝想到了谁竟然就在几个时辰之间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只听皇帝继续说道:“朕的母后,也就是太后。她也是一介女子,但是朕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太后心思缜密,聪明不已,就算是文人笔墨,太后她也不曾差男子几分。再者,太后辅佐朕登上皇位,在朕困惑的时候教导朕如何治理江山,也可见女子并非不如男。总之,朕今日却也才明白,太子妃所言,巾帼不让须眉,颇有道理。”
“日后太子登基,我大赵国能有你这样聪慧的皇后,便是百姓之福!”
惠以烟笑了笑,行礼道:“谢皇上夸奖,只是皇上洪福齐天,自然长命百岁。皇上在一日,才是我大赵子民幸福一日。”
皇帝摆了摆手,“都起来吧。”二人这才站起身来。
赵岚偷偷看了看惠以烟,没想到父皇竟然这么快接受这个想法,不过惠以烟如此大胆的提出来,更是让人佩服。不禁微微笑了笑。
惠以烟自然也没想到皇帝会那么快接受自己的想法,不禁扬了嘴角。
皇帝喜道:“太子,从今日起,你便着手去改革我朝条例制度,将那些束缚女子的三从四德,不得为官为商等条例统统去掉。从今以后,女子也可上学念书,参加科举。朕要广纳贤才,巩固我大赵江山!”
“皇上英明!”二人齐道。皇帝自然也高兴,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赵岚却忽然想起一件事,“父皇,叛贼一事,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很快便会找到是谁陷害儿臣!”
“罢了罢了。”皇帝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赵岚惊奇,这件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皇帝却继续说道,“你三弟的策略太浅,朕一眼便看穿了。只是若是当着群臣众人面前说出来,便会损他面子。到时候为了减小是伤了兄弟和父子间的情分便不好。”
“父皇早就知道是三弟做的。”赵岚不禁鞠躬道,“父皇此法既维护了三弟的面子,又将群臣堵得哑口无言,实在是妙!”
惠以烟不禁瘪了瘪嘴,她就不信赵岚会不知道是谁做的,只是现在在皇帝面前,自然要拍拍马屁,哄得开心一点才是。
说干就干,赵岚跟惠以烟被放出来后,赵岚便开始去联系刑法司等部门,着手准备废除一切束缚女性的条例规定。而惠以烟则回了公主府。
但是既然跟惠以烟有了些进展,赵岚怎么会轻易就此将此事耽搁?便借着这个想法是回忆呀提出来,所以来过来请教惠以烟的缘故,日日往公主府跑。
“你怎么又来了?”长公主每日都看见赵岚,都快有些心烦他了。这家伙却是天晴下雨,从不缺席,还越来越早!
赵岚笑了笑,“我来请教问题的。”
“你怎么天天有问题?”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我怕不是来请教问题,而是想来见某个人吧。”
上次的事,长公主后来便听说了,当然也是十分生气,也难怪惠以烟会写那一纸休书。现在赵岚天天上门,想必根本不是什么请教,而是想来找惠以烟和好。
赵岚不好回答,便干脆不回答,问道:“她人呢?”
“跑了。”长公主说完不禁笑了起来,虽然不答,但是问题却已经回答了,这才道,“在池塘那边喂鱼。”
赵岚也不顾长公主哈哈大笑的模样,径直越过她朝着花园池塘走去。
只见惠以烟在池塘边的石椅上坐着,身边有彩云幻月伺候,很是舒适的样子。这才走了过去。
两个丫鬟看见赵岚过来,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赵岚也不管她们,直直离开。惠以烟闻声却是转过头来,看见赵岚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太子今日过来又是请教?”
“自然。”赵岚说着便坐到了惠以烟身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
惠以烟见状,便道:“那太子今日有何问题?”
赵岚愣了愣,笑道:“我刚从宫中赶过来,太子妃先容我喝口茶再说,可否?”
惠以烟便不再搭理他,起身去投食给那些水里的鱼儿。
二人沉默了许久,赵岚才开口问道:“公主府的鱼儿为何都那么肥硕大个,我那太子府的鱼儿却都是小小的呢?”
“太子你忙于公务,又俗事缠身,怎么抽的出时间去照看那些鱼儿。”惠以烟不看赵岚,却有意无意的提起之前的事情。
赵岚笑了笑,却道:“倘若太子府那些鱼儿能够得太子妃你的照顾,想必也会长得硕大。”
惠以烟当然明白赵岚的意思,抽了抽嘴角,“太子府的鱼自有下人喂养。”
“可是下人做事只不过是为了拿月钱,怎么比得上太子妃这样的悉心照看?”赵岚继续说道。
“不过太子府自有愿意悉心照看鱼儿的人。”是啊,赵岚贵为太子。那太子府中,不知有多少婢女想要爬上他的床呢。
赵岚笑了笑,知道再说这个话题说不过她,便转而道:“今日跟刑法司草拟条例时,遇到一个问题,不知太子妃会怎么看?”
“什么问题?”
赵岚退回了几步,回到石椅上坐下才说道:“皇上说要废除一切束缚女子的条例,可是这样一来,女子是不是可以为非作歹?”
惠以烟皱了皱眉头,转身问道:“何为为非作歹?”
“以前的条例规定,女子在家听父母言,出嫁便要从夫纲,可是如今废除这些制度,那女子便不再受条例管束,若是犯了事,又不及罪犯,这可怎么办?”
“废除女子三从四德,便不是说女子可以为所欲为,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除那些制度,女子一样跟男子一般,受法律条例限制。”惠以烟侃侃道,“法律条例就是所谓的杀人放火该当何罪,偷窃行亏该当何罪。这些条例还是不变,这些条例是针对天下间所有的人,自然不应该随便变动。”
赵岚这才笑了笑,“那既然有男女均可予对方休书一说,倘若休书写完后又后悔了该怎么办呢?”
“有休书,自然有合书。若是双方写休书的一方有后悔的念头,便可写合书,但需要双方签字才作数。”
赵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道:“那口头表达算不算?”
“休书口头说的算吗?”惠以烟不由嗔道。
赵岚微微一笑,“不算。”
惠以烟却忽然道:“其实皇上不应该将此事托付给你。”
赵岚却不解,“为何?”
“所谓男女平等,废除束缚女子的条例,自然应该由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来执行,因为他的态度,就已经是对女子的不尊重!”
赵岚愣了愣,这是在说他吗?“我怎么就不尊重女子了?”
“你想继续草拟这份条例吗?”惠以烟不答反问道。
赵岚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那边先将你的大男子主义磨一磨再说吧。”其实惠以烟怎么会不知道赵岚天天来公主府的缘故,但是赵岚就算是天天来,也不曾说过一句求她原谅的话。这样的性格,惠以烟当然是要好好调教调教的。
赵岚却不认同,站起身道:“我忽然想起有事忘了跟刑法司交代,这就进宫一趟。”话音未落便已经转身离去。
惠以烟当然能看得出来赵岚是在生气,但是就因为他生气,她才要好好磨一磨他的脾气。
“走了?”长公主恰好有事来找惠以烟,却见赵岚急冲冲走出去,便问了一声。
但赵岚并不理会长公主,没有回答,也没有停顿。直直越了过去便离开了公主府。
长公主见状,看向惠以烟不解问她道:“他怎么了?”
惠以烟撇了撇嘴,耸肩说道:“他正在磨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