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去?”
赵溪看着依旧漫不经心坐在小亭里轻轻抿着茶水的惠以烟,忍了一早上还是忍不住。
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白玉杯碰撞到石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惠以烟抬眸睨着眼前人,“今日怎的这般清净?”
这话方才说完,就见上一瞬还笑嘻嘻一脸促狭的赵溪,立刻就耷拉下了眉眼,整个人丧兮兮的,看起来竟是有些可怜。
“别提了。”
她伸出手夺过桌上的杯盏,斟满之后一饮而尽,浑然是以茶代酒,来消遣怒气了。
这模样看得惠以烟有些想笑,唇角稍稍勾起,漾出了个浅淡的弧度。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丫鬟快步走了过来,在小亭外站定,而后行了一礼,“长公主、惠姑娘。”
见赵溪并没有回应的心情,惠以烟视线扫过,缓缓问道,“怎么了?”
就听着那小丫鬟一板一眼的沉着开口,“徐公子来了,现正在前厅喝茶。”
方才说出口,就听着‘噗嗤’一声,还没等吞下下的茶水被喷了一地,惠以烟瞥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嫌弃。
赵溪却浑然不觉,伸出袖子有些粗鲁的擦了擦嘴角,“你跟他说,本公主今天不在,让他回去吧。”
要说这位‘徐公子’,还真是有毅力得很,自从上次同赵溪见过一面之后,就好像是找到了此生挚爱一般,光是看着赵溪的眼神,就让人有些承受不起。
绵绵密密的写满了情谊。
可偏生这种目光对于向来浪荡的赵溪来说,就是个完全让她承受不住的负担。更何况——
“你说,他妹妹才因为你我被太子哥哥赶出府去,他怎么可能还能心悦于我?不会是有后招等着吧?”
想到这里,赵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温润的气质在她看来就是人面兽心不怀好意了。
惠以烟站起身,宽大的袖口从她身前自然落下,在空中荡起一圈涟漪。
“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人今日到底会用什么借口。”这般想着,就连眼角都溢出满满的狡黠。
赵溪气极,捏着茶盏就想要丢她。可到底还是想起,这是她的公主府,府上每一处都是她的,丢了茶盏也不会伤到她,反倒还浪费了自己的钱财,真真是合不上。
想来又稳稳地把茶盏落到桌上,发出重重的一音。
“难不成还能耍出花来!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他的葫芦里今日到底又卖的什么药!”
见了面,才发现,她竟然一语成谶!
只是那徐沐伯倒是没耍花,可手里却捧着一盆即将绽放的昙花,见赵溪大步走去,脸上瞬间堆起了满满的笑意。
“长公主,你来了。”
见赵溪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手中的昙花看,徐沐伯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抽出手如同往日一般搔搔头,可手一松,昙花差点落到地上。
“小心!”
甚至想都没想,直接伸出手捧住了昙花,手指碰到花盆的瞬间,长公主长舒一口气,嘴上忍不住念叨,“这可是九幽百叶昙啊,要是死在我手上,真是造孽啊!”
“公主竟然认识。”
言语是被克制过后隐隐透露着的惊喜,徐沐伯低垂下眼睑,与那张白净的脸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耳朵通红一片,已然是快要熟透了似的颜色。
“恰巧遇上这九幽百叶昙,想着公主多半会喜欢,就斗胆借花献佛,来讨公主欢心了。”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甚至把他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倒是让人多了怜惜之情。
站在身后的惠以烟,看着这两人的动作,低声轻嗤了一番。
若是那徐春娇能把这徐沐伯的招数学个三两分,倒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想来还真是令人唏嘘。
徐沐伯听到声音,视线放远落到惠以烟身上,倒像是愣了下,而后缓缓掀起唇角,“徐某不才,想约公主出行,听闻惠姑娘同公主关系极好,不知可否愿意同行?”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想约公主,然而需要避嫌,你同公主是好友,可否愿意做灯泡?
说这话时候眼神的笃定,倒是跟在赵溪面前的温润公子有些不同。
惠以烟眸子闪了闪,而后笑道,“有何不可?”
赵溪整颗心都放在手中的昙花上,等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拍案定板,准备走人了。
刚想说点什么,对上惠以烟有些冷清的目光,到底还是闭上了嘴,低头欣赏起手上的昙花。
“公主,这昙花娇贵得很,只怕若是出行有些不方便。”
转过头就看着还抱着昙花的赵溪,徐沐伯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赵溪想都没想,把昙花放到身后彩月手上,“收好了,等本公主回来看!”
三人行,更多时候未必会有师承,许多时候,还会是这般有些尴尬的境地。
“我饿了。”
肚子一阵此起彼伏,赵溪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公主若不嫌弃,我们就先去酒楼先用些饭菜吧。”徐沐伯一副很好说话的翩翩公子模样。
赵溪并未曾着急答应,反倒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惠以烟,见她轻轻颌首,这才答应。
“去万福酒楼。”
“好的,公子。”
片刻之后,赵溪从饭菜之中抬头,擦了擦脸,兀自倒了一杯酒,朝着徐沐伯遥遥举杯,“徐公子,今日倒是劳心破费了。”
“能让公主用得欢喜,才是对徐某人最好的回馈。”
这人甜言蜜语跟小手段小招数层出不穷,可偏生总是一副温润公子模样,半点都没有招花引蝶的想法似的。
末尾,徐沐伯先行离开一会,借此机会,赵溪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他这是想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他当着会喜欢我。”
这话说完,倒是惹得惠以烟眉眼稍弯,“你看,他那般宠溺着徐春娇,现在徐春娇不在,换做宠溺你……”
说到这,赵溪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的意思是?”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思。”
这般说着,惠以烟顿了顿,“有意思的人,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