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赵岚都没找到任何消息。
就好像除了现场留下的近乎于‘祭祀’似的布局以外,剩下什么都没留下。
“殿下,刘大人来了。”
话音才刚落,就见刘大人已经沉着脸走了进来,眉头皱得紧紧地,上来第一句就是,“那些尸-体现在都在哪呢?”
厚厚的帘子掀开,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恶臭袭来,赵岚凝眸看着这些尸-体,“都在这里了。”
看见这些尸-体的瞬间,刘大人面色一变,虽说这速度极快,可还是被赵岚看在了眼里。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从被改造的停尸房里走了出来,“刘大人可是曾经看见过这种布局?”
几乎是瞬间,刘大人面色就变了,嘴唇上下碰了碰,刚想要说话,对上赵岚那双笃定的眸子,脚步停了下来。
赵岚站在他身前,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风乍起,吹乱了树影。
半晌,只听刘大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报应啊。”
沧桑的脸上,是用褶皱堆砌而起的后悔跟仓皇。
就听着赵岚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声打断了刘大人原本的念想,下意识的朝着赵岚看了过去,就见他面上满是坚定,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嘲讽。
“这世间哪有什么因果报应,不过都只是人在作恶而已。”
说话间已然是有了王者之姿。
“你也想知道吧,现在外面沸沸扬扬的传闻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听着刘大人的话,赵岚低垂下了视线,舒尔再抬起,眸子又像是深潭一样幽静。
“刘大人,传闻是什么,不过都是三人成虎的假说而已,若是您知道些什么实情,想必我会更感兴趣。”
赵岚唇角稍稍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大人看。
对上他的视线,刘大人更是无奈又欣慰的叹息了一声,“走吧。”
说完,抬脚就朝着后山走。
看着他走的方向,赵岚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随后舒尔放松下来,脚步缓缓跟了上去。
还是这个石碑。
只不过,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早就已经没有上面那层密密麻麻的虫子了,石碑上只有经年被风雨吹打留下来的痕迹,其他的,什么也没。
事实上,赵岚并不意外,甚至在惠以烟失踪的当天,他就已经来过一次,想要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可除了这石碑以外,什么都没有。
它伫立在这里,就好像是在做一个沉默的哨兵,不管看见了什么,都沉默悲悯,不留只言片语。
“十几年前,也是冬天,在南山寺也发生了一起屠杀。”
刘大人缓缓道,低沉的声音就好像是被风一吹就要散了的。
“遇难的人数有足足七十四人。”
这个数字一出来,赵岚瞬间抬眸飞速的看了一眼刘大人,可此时的刘大人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中,他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褶皱更是因为表情而深邃。
“抓住人了吗。”
听到赵岚的话,刘大人笑了一声,可笑声里满是沧桑,“人是抓不完的。当时他们已经成立了邪教,更是鼓吹用人血能除尽这世上所有的污秽,闹得百姓不得安宁。”
人血。
这两个字一出来,原本还平和的眸子骤然变得犀利,赵岚沉声问道,“那这邪教叫什么名字?”
“普世教。”
……
“你说这里是哪里?”
惠以烟看着面前笑盈盈的递给了她一只花的小姑娘,眉头稍稍皱起。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惠以烟并不收她的花,嘟了嘟嘴,“你先收下我就告诉你。”
自从被放了七天血之后,惠以烟就被元贞转移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看起来像是个世外桃源似的,农耕女织的生活,更是有不少小孩子嘻嘻哈哈的闹。
元贞只把她的脚上扣了一条链子,就不见了踪影。
惠以烟强行挣脱了几次,可这上面是锁扣,不管她如何动作,都解开不能。
到底元贞还没有到真的伤害她那步,惠以烟只好先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可没想到,一日后,竟然有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朝着里面看,她刚想说话,就见那小姑娘已经跑开了。
惠以烟愣了下,随后无奈的笑开。
有一就有二,第二日小姑娘又来了,只是这回她并没有直接就跑,反倒是静静的盯着惠以烟看了半晌,见惠以烟并没有想要同她说话的打算,又试探似的朝着房间里走了几步。
惠以烟抬眸看着她,“你叫什么?”
小姑娘定定的,半晌笑了,“我叫月儿。”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真好看。”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有能用到外表来赢得消息的时候,惠以烟勾了勾唇。
没想到,月儿竟然天天都抽空来她这,有时候只是给她一朵花,有时候就只是坐在她不远的地方,捧着脸看着她,惠以烟问一句,她回答一句,模样乖得很。
“姐姐?你在想什么?”
伸出手在惠以烟的面前轻轻地晃了晃,月儿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惠以烟接过了花,手指才刚刚捏紧了花径,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嗤笑。
“怎么,小不点,你也看中她了?”
尾音拖得很,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感觉得到,其中的旖旎风情。
可月儿听到这声音,却骤然变换了颜色,连忙就朝着身后躲了起来。
“你过来做什么。”
光是听到元贞的声音,惠以烟都觉得心里一阵厌烦,态度自然不会好。
元贞的视线落到惠以烟手里捏着的花,倒是笑了,他抬脚缓缓的朝着这里走了过来,“以烟,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叫什么吗?”
惠以烟顺势低垂了视线,落到手中开得很是烂漫的花朵上。
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这样的花,长得同牡丹有些像,可偏生又比牡丹更多风情,叶子肥硕得很,颜色也更加鲜艳。
根本不像这寒冬腊月里能养的出来的。
可偏生这小姑娘每日都能摘一朵过来,却从来都不说这花的名字,只是执拗的送给她。
想到这里,惠以烟垂下了视线,“所以,这花叫什么?”
她并没有问元贞,只是定定的看着躲在她身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