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虫损失大半,原本足够围绕他们一整周的萤虫,此时只剩下零星,惠以烟随在身后,伸出手扶着被无嗔背在背上的赵岚。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应该就到了。”
途中的支路纷杂繁多,惠以烟看着在她稍前半步的无嗔熟门熟路的穿梭在这其中,眸色愈发深邃,但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更是紧紧地随着,但不论如何,总也是相差半步。
赵岚已在第二个分岔路时就已经坚持不住,沉沉的陷入了昏迷之中,隧道中很是安静,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股略显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两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惠以烟回头去看,身后一派漆黑,没有了萤虫的点亮就好像是饕餮所大张着的嘴,不管面前的是什么都能一口吞噬而进。
察觉到身后脚步声渐渐降下速度来,无嗔停下了脚步,手上颠了下,又把赵岚往上拖了拖,“跑不动了?”
他转过眸的瞬间,眼神里有转瞬即逝的温润,惠以烟抬眸,“你对这里很熟悉?”
闻言,无嗔反倒是无奈的笑了笑,他手臂这么久了都未曾酸痛,可想而知这人的臂力跟体能都是相当不错,再加上即便是在这黝黑的洞底通道中,也不见他有斑点惊慌失措,反倒像是行走在自家后院一般。
他绝对不是个平庸普通的僧侣。
纵然萤虫幽幽,算不上明亮,可无嗔还是看出了惠以烟眼底深深地防备,倒是有些无奈的弯了弯唇角,“若是我当真想要对你们动手,早在你们被围困就可以了,何必还跑回去救你们出来。”
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像是在同小孩子解释一般。
惠以烟抿了抿唇,“你说,解药若是有了我们,会更加容易取得。你想要解药做什么?”
容貌绮丽的女子,如水般的眸子里却点出了利剑般的锋锐,无嗔默念了四个字,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
一串音咒从他唇中吐露而出,片刻之后,无嗔抬眸看着面前人,他眼底不复方才的温润,反倒是有些山上经年不化霜雪的冷。
“你不用担心,至少现在,我还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更何况,”无嗔稍稍勾起一侧唇角,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的轻嘲,“更何况,他在我手里,你能做什么呢?”
无嗔的话才刚刚落地,自他脖颈处传来一道冰凉,就听着赵岚略显喑哑的嗓,“这可不一定。”
眼眸中闪过瞬间的错愕,无嗔缓缓笑开,眼底的冰凉如尽散去,“不过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更何况,太子殿下,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怕是不合适吧?”
赵岚并没说话,但手上的匕首也并没有因此松开分毫。
片刻之后,无嗔是真的对这两人无可奈何了,“无嗔以为,这里到底不是个谈事的好地方,不弱我们换个地方?”
惠以烟瞥了一眼赵岚,他面色依旧苍白,可那双眸子却清澈见底。
赵岚收回了手上的匕首,下地下盘有些不稳,惠以烟想都没想直接就扶了过去,无嗔看着他们俩这番动作,更是扬了扬眉。
“所以,你们以为这一路来的种种,都是我设下的阱?”
甚至不等他二人回答,无嗔光是看着她们的表情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看着他这么敏感的模样,惠以烟反倒是心里徒然升起了一种近乎于愧疚的情绪。
“是不是你设的陷阱我们并不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赵岚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有些飘,语气却坚定。
无嗔默然的看了她们一眼,“若是再不走,一会庄主可就要杀上来了。”
惠以烟看过去,就见面前有三条岔路口,她极其快速的同赵岚对了个视线,“这三条,你打算选哪条走?”
仅有的幽光也着实是黯淡,看起来更是与其他所有的通道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走这条。”
无嗔伸出手,指了指最左边的那条,面上看起来有几分无可奈何。
“等一会安全了,我就跟你们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惠以烟搀扶着赵岚,无嗔在前面慢悠悠的开路,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确认了赵岚还算不上是出气多进气少,就再也没回过头看。
一时之间,只能听得到细碎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目光所及之处就见一扇紧闭着的石门。
“到了?”惠以烟打量了一番这门,这石门看起来极其普通,毫无什么特别之处,可放在此处,倒是让人有种森森的惧意,谁都不知道这扇门被打开之后,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
被南风带来之前,她从来都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会有这种活死人,更是怎么都没想到,原本不过就只是出来上香仅此而已,竟然能牵扯出来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来。
可现在她早就已经身陷囹圄,纵然想要脱身,也无可奈何了。
赵岚看出了她面上的纠结,勉力伸出手帮她拨弄了下已经粘在脸上的碎发,碰触到她面颊上的指尖冰凉。
惠以烟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人至始至终都未曾说话,却从彼此眼眸中看出了隐匿的所有回答。
“这个门,得你来开。”
无嗔的嗓音从前方响起,打断了他们两人无声的交流。
抬眸看去,就见无嗔满脸都是无奈的看着他们,“这扇门还真就只能你来开,别人都不行。”
“我?”
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落到她身上,好看的眉头稍稍皱起,赵岚也紧皱着眉,盯着无嗔的眼神有些凛冽。
“殿下,就算是你再怎么看,这门我也是开不了。若是想要打开门之后还完好无损,需要太子妃帮个小忙。”
“什么忙?”
话音才落下,就见无嗔手上一转,不知从哪里顺出来的一把小匕首就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赵岚气势瞬间凛冽,“无嗔,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嗔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这门需要她的血才能打开。”见两人都不信,他又再次迫切的重复了一遍,并恳求着,“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