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一直不想去再想起的过往,在听到张家时再次翻涌而出。
海城市虽然面积不算特别大,但经济发展能排进全国前十。海城市的各大势力比较排外,官商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圈子,位于最顶层的势力只要不犯特大案件,基本上算得上只手遮天。
当年的海城,最顶尖的三大势力。
张家为官,夏家为商,顾家涉黑。
海城民风剽悍,黑暗势力本就比其他地方猖獗,顾家的势力更是一直压张家和夏家一头。张家和夏家自然而然形成了联盟,不管是处于真心还是利益,两家的关系看起来都特别好。
张家有一个独子,比夏暖暖大两岁,两家从夏暖暖出生起就定了娃娃亲。
三足鼎立的海城市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
直到夏家唯一的小公主爱上了徐子墨。
当年的徐家只算是二流世家,徐老爷子白手起家,虽然使徐家成为了海城市的商界新贵,但距离近百年底蕴的夏家,差得实在有点远。
可是这一切都在夏暖暖遇到徐子墨的时候变了。
现在仔细想来,当年让她一见钟情的相遇,怕也是徐子墨处心积虑的算计吧。
那时候的她因为有夏家在,虽然不至于张扬跋扈,但却十分骄纵任性,为了和徐子墨在一起,她和父母闹,和张家闹,简直算得上当年海城市茶余饭后的八卦猛料。
最终,她以自杀为要挟,终于得偿所愿的和张家退了婚,与徐子墨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
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牵连,相关的人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十八岁的女孩子,总以为天下最伟大的,就是自己的爱情。
张家独子死了。
因为她张夏两家彻底决裂,顾家趁虚而入,将张家执政时的污点捅到了上面,张市长被双规,张家彻底散了。
张家独子受不了打击,投海自尽。
夏暖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
她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终于想起她一直不敢想起的那个名字。
张家独子,张明楷。
当年她被父母保护的太好,根本不知道张家这般天翻地覆,她一直以为张明楷出国了。
直到最后那场令她家破人亡的订婚宴,所有的真相全部被血淋淋的被撕开来。
真是报应。
她当年狼狈逃离的时候,除了蚀骨的恨意,更多的还有无尽的悔恨。
张明楷与她而言,不仅仅是简单的指腹为婚。
她年少的那些时光,一直享受着他的宠爱。
她依赖他,崇拜他,却独独不爱他。
到最后,她间接的害死了他。
如果早知道……
夏暖暖脸色发白的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拿着一根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不是一次便要命的剧痛,而是持续不断的折磨。
“想起来了?”苏祈看着夏暖暖不断变化的脸色,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愉悦,越发温柔动听,“暖暖,有些事情,你不能忘。”
夏暖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浅笑着的苏祈,忽然浑身发冷的轻颤了颤。
“你到底是谁?”她看着苏祈,有种莫名的恐惧一点点的侵蚀着她,她和面前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可她此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
当年她在国外为了给即将出生的小乖一个合法的身份,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苏祈。
那时候她看到的苏祈,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文尔雅,善良无害。
她一度很感激苏祈对她的帮助。
和她假结婚,给小乖一个合法的户口,还帮她拿到了绿卡。
直到最后,她提出离婚的那个晚上,苏祈变成了魔鬼。
从那之后她怕极了苏祈这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夏暖暖看着浸在阳光中的苏祈,却觉得他比她一直以来以为的更加可怕。
如果当年她和苏祈的那场偶遇,不是意外呢?
果然,下一秒苏祈笑得越发柔和,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残忍,“我是张明楷的哥哥,张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听到这句话,夏暖暖觉得自己就像是猛地被扔进了冰窟中,身体一点点的僵硬如冰。
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她已经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
可是还不够。
所有人都觉得不够。
包括她自己。
她欠张家一条命,怎么还都不够。
“你想要什么?”她没有想到,她的声音居然如此平稳。
苏祈眯着眼睛,温和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他静静的看了夏暖暖半晌,突然笑了笑,慢慢的踱步到了夏暖暖面前。
“我想要什么?”苏祈重复着夏暖暖的话,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
夏暖暖此时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还带着青紫的伤痕,看起来有些狼狈,根本没什么美感可言。
可苏祈的眼神却充满了柔情,“我想要你。我同意和你离婚,并不代表我允许你和别人在一起。”
苏祈说着,倾身将脸凑到了夏暖暖面前,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的蹭了蹭,然后往前迈了一小步,便准备把唇压在她的唇上。
夏暖暖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苏祈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又让她瞬间想起了曾经险些被强。暴的那一幕。
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着,脑海中全是苏祈那时狰狞的表情。
随着苏祈越靠越近,她的鼻尖充斥着苏祈的味道。
反胃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的胃里不断翻涌着,在苏祈的唇即将贴在她唇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侧头干呕出声。
她胃里的翻涌还没有被完全压下去,下巴就猛地被人用更大的力气捏住!
她被迫直起身与苏祈对视,看着苏祈眼底的暴虐,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这样一种莫名的情绪升起,她反而从惊惧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直视着处于暴怒边缘的苏祈,下巴仿佛被捏碎一般,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我欠张家很多,你想要怎么报复都随意,但如果你想要我陪你玩这种变态的游戏,抱歉,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