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程绍仲问沈瑟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
沈瑟摇了摇头,她觉得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程绍仲便让她去床上睡,说等她醒来的时候再吃。
“那你呢?”她问他。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在书房。”
“哦哦。”
不出去就好,她现在一个人待着莫名有点心慌。
其实入睡了之后这种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辗转反侧着,昏暗的环境并没有给她带来睡意,反而让更多的负面情绪袭上心头。
于是她开了灯,然后重新躺了回去。
这样也还是睡不着,她便坐起身,想出去看看程绍仲现在在做什么,可犹豫了会儿还是算了。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能一直占用着他的时间来陪她呢。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么粘人的。
长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唉声叹气下去,就去找来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联系的人,找人聊聊天说说话也好。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翻着信息时,突然看到了好几天前,余清辞给她发了一句问候,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怎的她当时没有看到,人家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没有回复的吧。
沈瑟咬了一下嘴唇,手指翻动着发过去一行字:
“不好意思陆太太,之前没有看到你的信息。”
很快,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哈哈,没关系的,看来沈律师最近是很忙了。”
沈瑟忍不住笑了笑,这位陆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
“前阵子我在准备出国,确实比较忙来着。”
“出国?”
紧接着:“我给你打个电话,我们详细说!”
就喘口气的功夫,电话就真的来了。
“陆太太。”沈瑟轻笑着,“又是很久没联系了。”
余清辞不跟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要出国了?多久啊?去什么地方?”
沈瑟等她一口气问完了,才腾出空来回答:“打算去德国留学,时间两三年左右吧。”
余清辞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念头?你……你身边的人都支持吗?”
“嗯,我想继续深造一下。亲人和朋友都挺支持的,两三年的时间也不算长。”
余清辞第一次发现,原来沈瑟也是个如此洒脱的人,洒脱到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理了一下头绪,才想出了合适的措辞:“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希望你不要介意哈。”
“没事,你说。”
“你跟程总……你们两个感情还好吗?”
这个问题如果提前一天问,答案还真就大相径庭了。
不过现在沈瑟可以很确定地告诉她:“挺好的。”
“那他为什么会同意你现在离开呢?”余清辞还是疑惑不已。
沈瑟这时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过她没多想,也没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细说,算是含糊了一下:“他觉得多学习一些东西没什么不好,以后职业的选择也会更多。”
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不了余清辞,她在那边思量了许久,像是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连沈瑟都察觉到她的犹豫了,于是主动问道:“陆太太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清辞便轻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问题,还不都是听我先生说的。”
陆敬修?他说什么了?
“听说易和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有关部门也介入调查了。圈子里都在传,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肯定不会弄这么大的排场。利空消息传出之后,易和的股票大跌,才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有退市的风险了。”
余清辞说着又连连叹气,“真是挺可惜的,当时易和横空出世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看好它的发展前景,没想到……”
许是意识到这样说太悲观,她赶紧又整理了一下语气:“不过看你还在准备出国留学,问题应该不算太大。不用担心,暂时的危机都会过去的。想当初陆氏也有过好几次生死存亡的风口浪尖,不是也挺过来了。”
沈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吭声,她听着余清辞说着这些,又好像没怎么听进去。
直到余清辞喊了她一声,她才勉强回神。
“哦,陆太太……”
余清辞这个时候是很真诚的,以前或多或少的还有利益考虑的因素在,但此刻在所有人都对易和跟程绍仲身边的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她还能主动联系,就已经表明她不是完全受利益支配的性格。
“沈瑟,我说句心里话,我是真的希望易和这次能够度过难关。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保持友好的关系,你明白吗?”
“……明白。”
“以后的事情说不好,但当下还是可以把握住的。如果你出国的计划不是特别着急,不如暂缓一下。我想这个时候你能留下来,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支持。”
沈瑟觉得心口猛地窜过一阵酸痛的感觉。
很多种感受糅杂在一起,又翻涌纠结在一处,绞得疼。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陆太太。”
“不瞒你说,连我先生都提醒我要避嫌。可我才不听他的,我自己交朋友,跟别的事无关。不过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充其量只能跟你聊聊,接下来的难关还要你们一起过。”
“嗯,我知道。”
收了线之后,沈瑟又在床上坐了很久,久到两条腿都麻了。
某一瞬间,她直起腰身,然后“嚯”得掀开被子,也不管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就这么直接去到了书房。
她有问题要问,有话要说,保不齐还有架要打。
说是都对她坦白毫无保留了,结果还是有这么多的事瞒着她,要不是余清辞打电话过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被瞒多久。
摆明了这是欺负人呢!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沈瑟身上的怒气根本掩盖不住,完全处于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