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这么做的……”蒋夏微喃喃着,“为什么呢?你不是想见我吗?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语气很迷茫,眼神和思绪都是。
宋成岭此时默默退到了一边,垂头不语。
程绍仲便又向前走了两步,在离蒋夏微不远处停下,表情依旧是极冷淡的,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在。
“有件事我想向你核实。”
蒋夏微已经从短暂的失神中反应过来,她的脸上顿时弥漫上了怒气:“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绍仲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依旧用那种没有温度的目光看向她。
他们相对站着,就好像在就一个焦点对峙着,互不退让。
蒋夏微因为这两天的郁闷心情,饭也没有胃口吃,觉也睡不安稳,因而精神特别差。
方才又那么激动地发了一顿脾气,此刻她的头脑有些发晕,脚步稍微踉跄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地向一旁倒下去。
地板上有很多碎裂的玻璃碎片,宋成岭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在蒋夏微倒地之前将她扶住。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两秒钟,看上去好像是他的反应跟不上,于是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刹那,蒋夏微已经倒地,发出了一阵痛呼。
她的胳膊被割破了几道口子,立马鲜血直流。
宋成岭看向程绍仲,惊疑地问道:“程总,这……”
程绍仲看着痛苦难耐的蒋夏微,眸色没有一点波动,只道:“让医生过来包扎吧。”
叫来的医生是很可靠的,又很谨慎,不该问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他将蒋夏微的伤口包扎好的同时,还给她吊了一瓶葡萄糖补充体力。
慢慢地,蒋夏微恢复了意识,痛感也加倍尖锐地袭来,让她又气又怒又委屈。
“我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她咬着牙,好像是受到了多大的亏欠似的,“要是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点疤痕,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医生被她的话一震,似乎没想到她的性子这么泼辣。
出于医者的责任感,他还是尽量温和地告诉蒋夏微:“伤口并不严重,也不需要缝针,所以愈合之后不会留下疤痕。”
“你说不会留下就不会留下吗?!我才不相信你这种蹩脚医生的话!”蒋夏微的怒气没有一点消减,“滚开,不要再碰我!”
医生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拿着医药箱站起身,即便是这位蒋小姐的态度再恶劣,他也不能跟她计较。
不跟病人见识是他的素养,而他的雇主另有其人,这也是原因之一。
宋成岭送走了医生,折返回来的时候,又听到蒋夏微在恶语相向。
她没有直接对程绍仲发难,而是将怒火发泄在了所有跟他无关的人和事物上。
宋成岭的忍耐也到了一点的极限,他忍不住说道:“明明是你打碎了杯子,又是自己摔倒的,怨不得任何人!而且医生已经说没事了,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可是中气十足,听上去也十分有威慑力。
蒋夏微被怼得一怔,似乎没想到宋成岭会有这个胆子跟她正面硬呛。
宋成岭并不担忧她的反应,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程绍仲。
他刚才的行为,不会惹的程绍仲不快吧。
程绍仲自始至终都沉默地立在一旁,无论是对蒋夏微还是宋成岭,他都没有训斥或是偏帮谁,好像对此漠不关心似的。
开始宋成岭心里没底,可是慢慢地却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程绍仲是个不喜欢别人多话的人,也是个不喜欢别人把事情做的太出格的人,偏偏这两样蒋夏微都触犯了。
他心里不快,却没有出言喝止,有人代替为之,他就算没有表露出愉悦,应该也不会因此生气吧。
果不其然,程绍仲没有对宋成岭说什么,对后者的行为,他就算是默认了。
蒋夏微还搞不清楚这样的状况,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区区的一个小助理也敢对她不尊不敬,她弄的这么狼狈,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你最好记住今天发生的事,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没有力气骂得太多,只能恶狠狠地威胁。
宋成岭又走到了程绍仲的最后,倒现在这个局面,他确实是不能再多嘴了。
被无视的感觉比针锋相对还要让人觉得难受,蒋夏微一时心口郁结,忍不住呛咳起来。
这幅样子,哪还有平日里自信嚣张的大小姐模样。
一想到自己此时的悲惨,加上咳得实在厉害,极少流泪的蒋夏微的眼眶居然也泛了红。
她侧躺在沙发上,余光所见,是有一双修长的腿走到了她的面前,还没等她抬起头,这双腿的主人已经缓缓地蹲下了身。
程绍仲就这样近距离地面对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有的只是平静,还是氤氲着雾气似的深沉。
蒋夏微以为他是心软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忍心看一个女人受这样的苦呢,更何况她真的出了事,他也没办法跟她的父亲交待。
无论如何,他此刻都该给她一些优待。
“程,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回我自己的房子,我要回去找私人医生看看我的伤,我真的很怕会留下疤。”
她得到的回应是:“你现在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像是身处在不同的磁场里,说着对方都听不懂,或是听懂了也不愿理会的话题。
蒋夏微终于明白了,在程绍仲的心里,根本没有对她的心软和疼惜,他会留下来,仅仅是因为他想要一个答案。
她紧紧咬着后牙,嗓音也撕扯着似的,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