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许是太高兴了，在电话里就开始设想着要怎么在老家办酒席。
她知道沈瑟和程绍仲两个人都不喜欢麻烦和铺张，可结婚这么大的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要不就在咱们家摆几桌，让人来坐个席，你们回来敬个酒，简简单单的就好了。”沈妈妈提议道。
沈瑟心想着果然还是妈妈了解自己，跟她想的不谋而合。
可还没等她表态，沈妈妈却又有点顾虑：“这样吧，你还是跟他先商量商量，别自己拿主意。两个人过日子啊，最好是有商有量的，要是他也同意了，我再开始张罗。”
沈瑟因为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不得不承认，在绝大多数问题上，母亲都比自己看的远，活得通透。
“他……”她本来想说他最近挺忙的，恐怕没时间商量这种事，可再一想，这样的借口实在单薄，于是便换了种说法，“我找时间会跟他说的，别太着急啦，这种事也急不来，顺其自然就好了。”
沈妈妈这才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瑟瑟，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沈瑟无奈地笑了声：“会有什么事啊，我不是说了嘛，他刚刚才跟我求婚，可是我们最近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对婚礼这种事真的是发愁得很。妈，你不要催我们啦，等忙完这一阵子，我们开开心心地准备婚事，这样更好吧。”
沈妈妈一想也是，或许真的是她在家里太清闲了，整天除了这点事都想不到别的了，完全体会不到年轻人的压力。
“行吧，那你们看着安排，日子也让你们定。不过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妈懂得不多，可是好歹能听听你的烦心事，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嗯，知道啦。”沈瑟垂下眼睛，看着裤子上条条分明的纤维。
沈妈妈又说了一些家里的琐事，放在前几日，沈瑟是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听的，但今天她不是很想挂电话，就侧躺在沙发上，听着母亲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唠叨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闹脾气不想吃饭不想学习，就有人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念啊念，直到念得她受不了了，她才气呼呼地爬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那时候只对母亲的唠叨不耐烦，但慢慢长大，到了现在，却觉得这种情景越来越珍贵。
见沈瑟不出声，沈妈妈就知道自个儿说的停不下来，女儿又该觉得她唠叨太多了。
“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忙，那妈不打扰你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聊。”
沈瑟答道：“没事的妈，我有时间，二婶家的堂弟怎么了，你继续说说。”
沈妈妈见她真的没有半点不耐烦，也很乐意继续唠家常，于是说道：“你堂弟前几年在外面打工，没攒下钱不说，还得了肺病，一直没好利索。这不你二婶打算让他回家来，接手我的面馆，让他有个营生，我年纪大了，正好也干不动了。”
沈瑟问道：“他怎么说也是毕业的大学生，能愿意回镇上吗？”
“不愿意也没办法啊，大城市生活成本那么高。老家虽然挣不到那么多钱，可房子是自己的，吃的都是地里长的，也穿不了多少，生活还是足够的。”
沈瑟跟那个堂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高中的时候她就去了县里上学，堂弟留在了镇上，从此就相处的少了，可年少的情谊还是在的。
逢年过节的短暂交流中，她也能感受到堂弟的心里是有追求和目标的，让他就这样回老家过完这辈子，他怎么能甘心呢？
可是就像沈妈妈说的，现实所迫，就算是不甘心也没办法的。
沈妈妈叹了口气：“孩子能出去闯荡，做父母的当然高兴，可要是孩子在外面过得不好，我们宁愿他们平凡地生活下去，也不想看到他们那么辛苦。”
沈瑟点头：“我明白。”
沈妈妈又说道：“瑟瑟，你自己的主意多，妈其实很高兴。我和你爸都普普通通的，有你这个有出息的女儿真的很满足了。可是你不要觉得这是种压力，妈从来没想过你要把每件事都做好。尤其是你上次出了事之后，我就在想，就算你不当律师了，回家来跟我一起开面馆，或者你不愿意结婚，熬成了老姑娘，妈守着你都觉得开心。”
沈瑟将脸埋在了胳膊里，蹭了蹭眼睛。
等到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她才闷声道：“你干嘛说这些话啊，太煽情了，电视剧又看多了吧。”
“这怎么叫煽情呢，妈说的都是实话。”沈妈妈的确是很认真的。
沈瑟“切”了一声，明面上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样子，但心里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从父亲去世之后，她没有感觉到缺失太多，也许正是因为有母亲这样包容温柔的关怀吧。
而她能回报母亲的，除了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工作创造更好地生活外，让自己变得更乐观坚强，更从容淡然地面对人生未知的所有，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方式吧。
沈瑟觉得心中蓦得透亮了许多，就像是蒙尘的玻璃被雨水冲刷干净，她得以重新将外面的景象看的清晰。
“我知道了，我会让自己过得好好的，不会让你担心。”
沈妈妈也松了口气：“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找到了这么好的男人，以后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什么也不多求了。”
挂了电话后，沈瑟稍微愣了一会儿，接着立马从沙发上弹坐起来，长吸一口气，接着去翻出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
打开门准备出去时，有人客气地拦住了她，说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他们去。
沈瑟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我要去补电话卡和买手机，不介意的话，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之后沈瑟去了最近的手机卖场和通信营业厅，拿到新手机开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和思绪也像是一同重启一样。
现在哪还有悲秋悯冬的时刻，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有那些麻烦，必须得抓紧时间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