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锋点了点头，应允了。
颜清歌抬眸望了一眼琴姨娘，对方正盈盈地朝她一笑，她亦勾唇回以一笑。两人在目光交流的默契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江司锋身边站着的一等奴才扭头对身后的喊道：“没听到小主子说的话吗？！还不快让人将碧园打扫出来，将三姑娘的东西收拾好，搬到那碧园里去住。”
“女儿谢过父亲。”颜清歌扶了扶身子行了个礼。
“好了，你也折腾了这么久，大伤未愈又添新伤，等奴才将碧园收拾出来就过去休息吧。这个人，为父定会替你好好审一审。”
江司锋凶狠地瞪了一眼那被两个侍卫压制住、动弹不得的黑衣人。两步走过去，用力地扯下了他的面罩，面罩下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正低着头，呼吸全无，嘴角渗出了黑色的血……
已经自尽了。
颜清歌的目光中带了些微的惋惜，如此尽忠的高手，跟了那样一个主子，还真是可惜了。
江司锋脸色很难看，恼怒道：“早知如此，刚刚应该将他的下巴卸掉。如今白忙活一场！好了，都散了吧。”
“父亲，”颜清歌叫住江司锋，这主菜还没上呢，她怎么能去休息呢。折腾了一晚上可不是为了让一个小小的刺客伏法。
“女儿对这刺客的身份，大概能猜测到一二。”颜清歌压下声音，谨慎地四下张望，那样子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而后说道，“父亲可还记得那日女儿被那逆犯挟持，后被他强迫拉上了马，马儿载着女儿和他一同驶出了城外。”
颜清歌一边说着一边有意识地抚了抚脖子，那上面还留有一个粉色的浅浅伤痕。
“你继续说！”江司锋抬头望了她一眼，心下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父亲，女儿有理由怀疑这便是那位逆犯派过来的人。因为那日女儿与刺客离得太近，对他的身形、声音之类的记忆犹新。他如今被全城通缉，所以他担心女儿回忆起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来，这才想着下手杀人灭口。”颜清歌循循善诱地说道。
江司锋连连点头，说道：“你所言甚有道理。”
“索性父亲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而是多派几个高手隐藏在女儿身边，等待那人第二次派人出手的时候，再将他一举抓获，若是能由此破获刺客一案，相信皇帝一定会对父亲更加器重。”
江司锋转动着老谋深算的眼珠子，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今天在这里的人，给我听着，谁要是将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泄露出去半个字，就别怪我江司锋翻脸不认人！”
“小的遵命。”众仆人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
“父亲大人英明神武，定能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颜清歌没忘拍一下老爷子的马屁。
这一番合乎情理的推测令江司锋不得不信。他很快传令下去，将碧园的侍卫力量增加了三倍。表面看上去只不过是寥寥几人，可暗地里隐匿了不少武力高强的好手。
太子府，雪院。
“什么？计划失败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结果不了，养你们何用？！”
江惜雪怒气冲冲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挥到地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仿佛是死人一样，任由她骂，没有任何回应。
“明青呢？我不是让明青那个贱丫头看好江三笑的吗？！”
江惜雪怒不可遏，原本温婉可人的脸庞扭曲成一团，凶神恶煞。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站在房门前的凌辰烨一脸阴郁。
江惜雪站起来，迅速在嘴角边牵起了一丝笑容，凶恶的嘴脸根本来不及收起来，变化得如此急促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僵硬。“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还要折腾出多大的风浪？”凌辰烨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酷。
冷到江惜雪的心微微发颤，她问：“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说我。”
“我将府中一部分的死士交给你调派，不是让你去刺杀一个大臣之女！”
“你知道了……”江惜雪惊悚地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不不不，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惜雪，你真的变了太多了，变得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凌辰烨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本来江惜雪这事做得隐蔽，一个小小的死士出动怎么会惊动凌辰烨呢。巧的是，今夜他因为挂念那位江三小姐去了江府，接着发现她被人袭击，一对上手，他就发现对方的武功门路异常熟悉，于是就这样知晓了，那人竟然是自己训练出来的死士。
“我给你安排死士是用来保护你和太子府的安危的。不是让你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样的蠢事！”
凌辰烨气极！
看着凌辰烨这副冷怒中烧责难她的样子，江惜雪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好气的？既然是死士，他计划失败了自然不会活在这世间，没有人会知道今天潜入府中的是太子府的人。还是说你舍不得那个江三笑？！”
“你居然丝毫没有反省之意！”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反省自己不该将痴心错负你身上吗？”江惜雪凝起湿眸，望着这个自己爱了许久的男人。
凌辰烨没说话，看了她许久，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寒冽冷漠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冰刃一般割着她的血肉，然后插入了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全身发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的思维飘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她和他的年纪都还小，有一次她随父亲进宫去见一位姑母，在那位姑母美丽的宫殿中，她遇见了他，便是故事的开端。
青梅竹马的情谊发展到今天，已经面目全非。
“凌辰烨，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江惜雪莽撞到直呼其名，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从她嘴巴里发出来的，“你还记得我和你的从前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