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觉着此事跟之前发生的白石红底一事密切相关，”凌冠轩说道，眉头深深锁着，连那总是携着一抹邪魅的狐狸眼中也带了点儿沉重，道，“儿臣先让人将这四周全都搜查清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皇帝挥了挥手，允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他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往前走去，这个营帐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凌冠轩忙伸手，搀扶着皇帝朝外面走去，又道：“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父皇可以找地儿再稍作休息。不如就去儿臣的营帐中就寝吧，虽然比不得父皇的营帐舒适齐全，但儿臣会寸步不移地守在营帐门口，以保父皇平安。”
皇帝欣慰地微微颔首，慈爱的目光望着凌冠轩：“辛苦你了，朕的好孩子。”
待一切打点好之后，皇帝却坐在床榻边上，没有入睡。
“父皇还需要些什么，我让人马上去安排好。”
“经过这一折腾，今儿一晚上估计是睡不下了。”皇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刚刚经历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还在血肉中流淌，令人难以平静。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凌冠轩说道：“轩儿，过来坐坐，陪父皇说说话。”
这是自凌冠轩有记忆以来，父子两人的第一次秉烛夜谈，从家事谈到国事，从行兵打仗的谋略谈到治国理政的手段……
促膝长谈，甚是欢愉。
在这期间，无风无波，平安到天明。
只是这一夜过了后，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清晨，颜清歌刚刚起身，便有宫人来报，说凌辰烨在外面等她一道去给皇帝请安。
“那就辛苦他多等一会儿了。”颜清歌勾唇浅笑，她记得那日，凌辰烨就连站久了都会累得要倚靠着树干。
“今天，你给我梳一个最复杂的发髻。”她吩咐道。
“是，公主殿下。”宫女有些疑惑地拿起棕色木梳，开始梳理颜清歌的黑色长发。公主殿下不是一直要求发髻简单些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主意？
“头饰插这个簪子就可以了，发髻记得慢慢梳。”颜清歌从妆奁盒子中拿出一只通体碧玉色的钗子。
等颜清歌梳好发髻走出营帐的时候，凌辰烨果真如同那日一般，将上半个身子侧着靠在一边的树上。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看着她。眸子里溢着浅浅的温柔的眸光，像是阳光洒落时轻抚着地上的落叶，悄无声息却极尽流连。
“久等了吧？”她笑着问道。
“无事。”凌辰烨微启唇，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末了又低喃一句，“再多等一会儿也心甘情愿。”
颜清歌避开了他的目光，问道：“今天早上怎么想到特意过来找我？”
凌辰烨离开树干，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拂去了肩头的落叶，对她说道：“昨天发生了那件事情，我心中有些不安，所以早上顺路过来看看你。”
“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颜清歌问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得而知，消息封锁得很紧。”凌辰烨缓缓地说道，“父皇昨夜原先是在自己的营帐里睡着的，今天早上宫人们来传话说，让我们去七弟的营帐中给父皇请安。所以，我猜，昨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父皇住进了凌冠轩的营帐中。”
颜清歌点了点头：“估计是半夜的时候发生的。走吧，去请安吧。”
走了两步，没看到后面凌辰烨跟上来，回头，对方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颜清歌不自觉扶上了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昨晚，有人看到你从西蛮王子的帐子里走了出来。”他说，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清歌。
“这有什么不对吗？”颜清歌反问凌辰烨，“我和西蛮王子马上就会成亲了。我作为大楚公主和亲嫁入西蛮，他就是我的夫君。”
“可你不是公主。”
“你父皇说我是公主，那我就是公主。”颜清歌自信一笑，眉眼弯弯。
“你和他总共才见了几次面？你就如此地轻易地交付出自己？”凌辰烨语气里竟然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原来五皇子殿下大清早地过来等我，就是为了批评我？不如将这些说讲的直接告诉陛下吧。说不定陛下听了改变主意，我也就没机会做西蛮王子妃了。”颜清歌加快了脚步，将凌辰烨甩在了身后。
皇帝起身后，众人皆来请安。
请安之后，凌冠轩特意留下了凌泽屿、颜清歌和凌辰烨三人，将营帐中的众奴婢挥退下去，然后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昨晚这一桩事的前前后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后来我的部下以鬼影出现的营帐为中心，搜查了方圆半公里，不曾发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不知皇哥和皇妹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毕竟你们所住的营帐离父皇住的营帐近。且昨晚没有搜查过你们的营帐，若是那鬼影是人扮的，逃跑后躲进了附近的营帐中……”
“七弟！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们三人？”凌泽屿当即明白了凌冠轩话语里的意思，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是提出合理的猜测而已，现在真相尚未查出，当然要多尽可能地多推测出一些可能。”
凌泽屿和凌辰烨互相望了一眼，而后由凌泽屿开口说道：“昨晚并没有什么你说的鬼影或者人出现在我们的营帐里，我们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那这便是最好的。”凌冠轩笑了笑，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又说道：“不过，提到这闹鬼一事，不知两位皇哥是否觉得此事似曾相识。”
“这又是什么意思？”
“说起利用鬼魂之说来恐吓人的手段，五哥前不久不是做了这事儿吗？说江家三女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活生生砍断了江三笑和四哥的婚事。”凌冠轩提起了这件事情，一边说着一边不阴不阳地笑着，眸子里放射出锐利的光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