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幽默的化解了尴尬,然而唐雪拂还没来得及退出他的怀抱,便听到一阵冷嘲热讽。
“唐大小姐果然魅力无穷,总能攀上各种各样的男人。”
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些酸溜溜的,唐雪拂闻声看去,只见风涧轻摇着折扇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她拉过来护在背后。
“摄政王何时也有雅兴出来闲逛了?”
拉开距离,唐雪拂才顾得上打量对面的男子。他身材欣长挺拔、面如冠玉,敛眸盈盈浅笑温润淡雅,长长地睫毛投下浅浅剪影,仿佛羽毛落在人心上一般。痒痒的,柔柔的。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摄政王风荀。
“阿涧还是这么随意,我好歹是你皇叔。”
这话无疑是在说风涧没礼貌,但斥责的话也能说得这么亲和,没几个人能做到。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风涧拉着唐雪拂就走,她回头看去,只见风荀莹莹孑立,一身素袍在风中来回飘荡,宛若谪仙。
风涧握着唐雪拂的手腕猛地用力,疼得她几乎要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他就那么好看?”
唐雪拂懒得理他索性不回答,风涧恨铁不成钢,“他可是个老狐狸,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情的。”
唐雪拂当然知道风荀不简单,不过也不代表他风涧就是个值得商量的信任之人。
“至少他比五王爷有风度,这样矜贵的男子,正是雪拂喜欢的模样。”
风涧脸色很是难看,“你再说一遍!”
唐雪拂挣脱了风涧的桎梏抬腿就走,他不再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思索。自己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那个目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唐雪拂回去不久,唐玉欣便被半死不活的抬回了轻雪院,她伤得比唐雪拂想象中的还严重,整个人昏迷不醒。而且她一回去就起了高烧,府医来诊治只开了处理外伤的药,不敢独自看诊。
秀梅求到阮柔那里去,她只是让下人去外面多请两位大夫给唐玉欣便不再过问了,冷淡的态度和从前判若两人。
阮柔过去听风院的时候,唐雪拂正在打理花草,娴熟悠然的样子让她感觉恍如隔世,仿佛昨天那个爱哭爱粘人的小丫头还滴溜溜跟在她后面争宠。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执拗,竟然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冷淡,中了别人的圈套多年犹不自知。
“我的拂儿长大了。”
如此大的态度转变让唐雪拂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开口,阮柔又坐了会儿便告辞了,“拂儿,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是娘亲的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日后可以……多来梅雪院坐坐。”
从皇宫回来后唐雪拂始终闭门不出,风涧几回私下传信邀约,她都视而不见,气得他在王府直跳脚。想他堂堂广凌王,身份尊贵又俊美风流,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
从此广凌王的仆从奴婢日日都要承受不明原因的低气压,人人噤若寒蝉,就连从前争相去伺候风涧的婢女也都个个消停了。
几日后,唐雪拂从雪钗口中听到一个消息——唐玉欣身子坏了。
似乎是那日受刑之后身上便见红不断,一直都不见好,府医虽然没有敢多嘴,但是言外之意都影射着唐玉欣日后会子嗣困难。唐玉欣在轻雪院大发雷霆,激动之下伤势又加重了几分。
皇后执掌后宫内务多年,惩治下人的手段想必是极有分寸的,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让唐玉欣造成这样的伤害。
唐雪拂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那日风涧在唐玉欣行刑前似乎离开了片刻,莫非……
“雪钗,给五王爷回信。就说本小姐同意他的邀请,让他定个时间吧。”
广凌王府那边,按理说终于等到唐雪拂回信儿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可咱们的五王爷又闹情绪了。觉得自己总是巴巴上赶着很掉份儿,所以也要吊着唐雪拂不给回应。
谁知道一连几天大将军府都没再传来半点儿消息,直到他私下开的赌坊掌柜来求见。说是被人挑场子了,来了个“常胜将军”,庄家输的都快脱裤子了。
风涧积郁多天的怒气终于爆发了,收拾不了那女人还收拾不了一个小赌客?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算他倒霉。
“走!去瞧瞧那个‘常胜将军’。”
风涧等人到绿庄赌坊的时候,远远便能看见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赌坊向来就是个赢少输多的地方,但还是架不住有很多人想要不劳而获。
而今竟然有人能让赌坊吃瘪,看热闹的人中不乏赌场老手,自然也有在赌坊倾家荡产的,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想要来赌场挑事,不光得手头上有功夫,如果没有后台估计下场会很惨,毕竟能在华城开赌坊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下有好戏看了!
风涧的仆从在前面开道,他进去后一眼就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常胜将军”,因为现在赌坊里的其他局都停了,大家就围着那一桌跟风或者看热闹。
只见那人背影纤细,一身藏青色的布袍,秀美白皙的手将骰子摇得眼花缭乱,就是赌场老手也很难根据声音判断点数大小。
这时,只听“啪”地一声骰子盅被扣在赌桌上,清亮地声音传来,似乎有几分熟悉。
“买定离手,这回掌柜的赌大还是小啊?”
赌场掌柜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敢下注了,但开门做生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不赌了。
就在掌柜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极有气势的声音传来,“买大,开吧!”
见着自家主子过来,掌柜的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赶紧把庄家的位置空出来。
“东家,您请。”
风涧气势汹汹的在庄家的位置上站定,一把打开骰子盅,只见里面“五六四”果然是大。然而当他看到对面的“常胜将军”时,却有些傻眼了,“你怎么会……”
唐雪拂扬眉轻笑,“五王爷,好久不见。”
风涧的风流之名虽然早已传遍华城,但平头百姓还是大多没有见过他的,没想到五王爷身为皇亲贵胄不仅纨绔到出入赌场,还是华城最有名的绿庄赌坊的幕后东家。
他知道唐雪拂是有意的人,如果不出所料还是因为记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点破他的身份。这真是个腹黑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女人,可他偏偏拿她没办法,还觉得她该死的不讨厌。
“是好久不见了,不如赌一把?”
唐雪拂也来了兴致,传说中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广凌王,不知道赌术如何呢?
“荣幸之至,五王爷请。”
为了开赌坊,风涧曾经有过一段苦练赌术,因此他对自己的手头还是极有自信的。
风涧娴熟的摇晃着骰子盅,许久方才“啪”地一声扣在赌桌上,含笑看着对面的唐雪拂,“押大还是押小?”
唐雪拂笑而不答,随手捻起一张千两银钱,在大和小押注的赌位上方来来回回移动,“五王爷以为在下该押大还是押小呢?”
风涧无奈的抿了抿唇,目光里是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宠你,“不如,你押小?”
唐雪拂爽快地将手中的银钱抛在押小的地方,“如此,在下就听王爷的。”
周围一片哗然,不乏说唐雪拂脑子坏掉的,对方让她押什么就押什么,这是要输到脱裤子呀!
就连绿庄的掌柜也颇有些得意,刚才开局唐雪拂如有神助般不曾输过一把,现在这么轻轻松松就掉进了东家的套里。然而,只有风涧知道自己心里的无奈。
他抬手拿来骰子盅,里面“二三一”果然是小,这下周围开始躁动了。
“这位小哥真是神了,莫非是赌圣在世?”
“是啊是啊!竟然随随便便下注也会赢。”
“我要是有这样的赌运就好了!”
“老张头你还是省省吧。把把赢,那可不是赌运那么简单了。”
风涧抬手将骰子盅推过去,“不如这局你来开?”
唐雪拂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开始摇骰子,手上的动作花样百出,她潇洒的样子和真正的公子哥儿也不遑多让。
骰子盅扣在赌桌上,风涧才发现自己只顾着看唐雪拂,竟然忘了听骰子的声音。
这时,唐雪拂开口了,她再次问,“这一局,王爷以为在下应该押大还是押小呢?”
风涧根本没注意听声音,怎么知道该押大还是押小,于是随口说,“要不然,你还押小?”
唐雪拂又抽出一张数额更大的银票,抬手往押小的赌位上方扔。银票飘飘荡荡往下落,就在快落到赌桌上的时候,她又蓦然抬手接住银票,笑得一脸狡黠。
“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如在下还是押大吧。”
唐雪拂这么随意的押注,让很多老赌民很是不屑,一点也不慎重简直是赌界的耻辱!
然而,亮瞎了众人眼的是,一开局竟然又让唐雪拂“蒙”对了,“三三一”还是小。
这么一来,风涧也不得不重视唐雪拂的赌术了,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已洞悉了全局。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风涧知道自己轻敌了,也开始认真起来,“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赌个大的,一局定乾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