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钗见势头不对,想要自己顶下罪名,忙“噗通”一声跪下,求道,“二夫人赎罪,下药的事情都是奴婢的主意,和大小姐无关,请二夫人明察。”
唐雪拂一把将雪钗拉起来,教训她,“怕连累本小姐就不要乱说话,既然二夫人非要探个究竟,本小姐也不惧奉陪。请吧。”
胡姬倒是被唐雪拂的气势震慑住了,但转念一想对方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再不抓住时机一举拔除真是傻了。
“去就去,本夫人证据确凿还怕你不成?”
由于是官家的案子地方府衙不敢接,胡姬就带人闹到了大理寺。唐家大小姐毒害庶母的消息不胫而走,与此同时,正在喝花酒的风涧则是有些心不在焉。
向岚用折扇在桌子上敲敲,“想什么呢?美人在怀还能心不在焉,这可不是风流王爷的做派。”
风涧勾唇自嘲的笑,“是啊!美人儿在怀本王还想着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真是自找苦吃。”
向岚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明白了几分,“怎么?我们风流王爷这是对哪家姑娘动心了?”
“哪里有什么姑娘?不过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妇人。”
“妇人?”
迎上向岚探究的目光,风涧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尴尬的举起酒杯掩饰,“喝酒喝酒。”
“到底是哪家妇人这么大魅力,竟然让我们五王爷如此魂不守舍。”
风涧被调侃的有些恼羞成怒,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这么好的酒还堵不住你的嘴?本王累了,恕不奉陪!”
向岚反应过来的时候风涧已经走到门口了,“喂喂!这怎么还生气了?什么时候这么不经玩笑了?”
风涧刚出门,金灿灿的朝阳晃得他一阵眼花,怎么总觉得好像很久没见那个女人了。她现在在干什么?
鬼使神差的想去唐府,却在路过大理寺时被团团围住的百姓吸引了目光。
“听说了吗?大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给庶母下毒,被抓了个正着,还是致命的砒霜。”
“好狠的心呀!”
“我怎么听说是将军府的二夫人看唐小姐不顺眼。”
“谁知道呢!等寺卿大人开审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刚升堂,胡姬便跪下呼天抢地的哭诉,“大人呐!臣妇有冤,请大人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拍了拍惊堂木,“肃静!有冤陈情,再哭闹以扰乱公堂罪处置。”
胡姬懂得适可而止,停了哭声,“大人,今天早上臣妇的嫡女唐雪拂命人在臣妇吃食中下毒,若不是臣妇的丫鬟及时发现,臣妇恐怕就一命呜呼了。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问道,“被告,可有此事?”
唐雪拂不卑不亢的站着,她是大将军嫡女,如果未被证实有罪是不用行跪拜礼的,和胡姬这样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寺卿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二夫人口中的证人都是她亲近之人,不足为据吧?”
“寺卿大人不要听她胡说,在她院子里找到砒霜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她贴身丫鬟身上的毒药也是砒霜,还有臣妇的吃食里。”
“被告,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寺卿大人,臣女可否问二夫人一个问题?”
“请便。”
唐雪拂目光灼灼的盯着胡姬,“害人总有动机,二夫人倒是说说本小姐为什么要害你。”
今天已经撕破脸了,如果不能把唐雪拂踩下去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胡姬索性心一横,开始扒拉唐雪拂的丑事。
“还不是因为你被休弃后生活不检点,我做为庶母说了你几回,就被怀恨在心了。”
唐雪拂眸底晕染着风暴,语气却是沉冷平静,“本小姐倒不知道二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就是几天前,你夜不归宿,还被男人找上门说你给人家下媚药。”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这唐家大小姐真是厉害了,难怪当初被休弃。人群中的风涧有些呆不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胡姬的话格外刺耳。
风涧正要走出来,这时唐雪拂却开口了,“既然二夫人这么说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个男人敢找到我们唐府闹事?”
胡姬突然发现自己掉唐雪拂挖好的坑里了,她说不说那个男人是谁都是错,说了等于公开得罪了苏倾颜,不说倒显得她胡乱攀咬。
唐雪拂乘胜追击,“二夫人,你既说不清楚,就让寺卿大人裁决此事真伪吧。”
风涧忍不住给唐雪拂拍手称快,即便拿不出证据也能四两拨千斤,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他看中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风涧自己都有些惊呆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理寺卿见胡姬遮遮掩掩,于是下了论断,“此事不足为据,不能作为谋害的动机。”
胡姬心思电转,她可不准备让某个人置身事外,渔翁之利可没那么好坐收的。
“请寺卿大人明鉴,下毒之事除了臣妇身边之人,还有一人可以作证。”
“何人为证呀?”
“此人乃臣妇的庶女,唐府的大姑娘唐玉欣。”
“来人呐!传唐府大姑娘。”
风涧目光微闪,悄悄从人群中退出来,然而当他火速赶到唐府的时候却听说唐玉欣出去了。大理寺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那么人到底去哪儿了?
如今唐雪拂的形势非常不利,大理寺卿看似公正,却按部就班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间,却又能不落话柄。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要被定罪了,即便回头唐将军回来了怪罪胡姬,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风涧突然想起唐府中的一个人,如果她愿意出手,或许唐雪拂的危机能够迎刃而解。
梅雪院。
简约朴素的陈设,庭院里只有一方石桌并几个石凳,两边种着一些极为常见的时令花草,天然生长不加修饰。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极为淡泊,并不在意那些浮华的东西。
“五王爷,我家夫人正在礼佛,改日她亲自登门拜访王爷。”
改日?这么紧急的事情,改日他还见她做什么?
“你进去可有禀报大小姐的事情?”
那奴婢支支吾吾的,“王爷还是请回吧。夫人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不便在内院会面。”
一听这话,风涧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不过他可没有心思在这里和她们磨叽,对于唐雪拂这个狠心的娘亲,他虽然知道其中原由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一个被愧疚蒙蔽双眼的人,注定让亲者痛仇者快。
风涧抬手扔给那传话的奴婢一件物什,语气冰冷,“告诉你家夫人,本王知道这个人的下落,让她来前厅面谈。本王只等她一刻钟,过期不候。”
当阮柔看见下人递上来的东西时,她骤然脸色惨白,“哪里来的?”
“这是五王爷让奴婢递进来的,他说在前厅等夫人一刻钟,过期不候。”
阮柔连仪容都顾不得整理了,一身禅衣披头散发的就急匆匆出去了,“夫人,夫人,天凉了,您的披风。”
那奴婢追出去的时候只捕捉到阮柔的背影,她忙一路小跑跟上去。
见阮柔过来,风涧冷笑着嘲讽,“本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虎毒还不食子,你一个连女儿生死都可以不管的女人,竟然还有能让你挂心的。”
阮柔对风涧的讽刺充耳不闻,将手中的梨花木簪扬起来,“五王爷是从哪里得来的?”
风涧冷哼一声,“自然是活人身上,你没有理解错,刚才本王给你传话的意思正是那个人还活着。”
怎么可能?当年她明明亲眼看着她难产去世,可若是没有活着这木簪又是从哪里来的?这广凌王这么上心雪拂的事究竟是什么目的?
“唐夫人,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本王的耐心向来有限,假如错失了这次机会,本王保证你永远也不可能再得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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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欣被传上公堂的时候,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着唐雪拂和胡姬的目光里皆是伤心与不忍,将一名善良柔弱的名门闺秀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臣女唐玉欣见过寺卿大人。”
“平身吧。说说今天早上在厨房外都看见了什么。”
“这……”
唐玉欣为难的看看胡姬,又看看唐雪拂,“寺卿大人,臣女并没有看见什么。”
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写着“我知道但是不说”几个大字,大理寺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知情不报可是大罪,再者她们都是你的亲人,若是隐瞒真相冤枉了无辜的一方,你于心何忍?”
唐玉欣蓦然跪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恩准。”
“说来听听。”
“今天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说到底也是唐府的家事,是臣女没能及时阻止才闹到了大人这里。无论谁对谁错,都请寺卿大人从轻发落。”
唐玉欣的做派真真儿虚伪到令人作呕,既然闹到了大理寺就不可能再善了,官家内案又有这么多百姓旁观,倘若不能秉公执法,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怕届时华城百姓人人得知大理寺维护权贵,哪里还有人再肯拥戴官家权威?
但是不明白其中关节的百姓却很吃这一套,唐玉欣的惺惺作态无疑让她在百姓中留下了好口碑。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说出真相,就是对她们最好的关怀。”
唐玉欣犹豫着将目光放在唐雪拂身上,“寺卿大人,今日早上臣女在厨房外面,看到妹妹的丫鬟雪钗和二夫人院子里的翠竹,她们两个人在争执。臣女远远看见雪钗的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里面似乎就是砒霜。”
唐玉欣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一片哗然,说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