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涧贼兮兮的笑,“正是你看到的这样。”
“黄金夏鸣”就是现代人所说的蝉蛹,用油烹炒成黄色。而“水天一色”则是阴阳锅,一边是鱼子汤,另一边是毛蛋。
唐雪拂夹起一只蝉蛹,“现在已经入冬了,这个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现代有冰箱这个神器,古代又是怎么做到的?
风涧抬手示意唐雪拂,“这些是夏季时得来保存在冰窖里的,在这个节气很是稀罕,你尝尝味道如何。”
在现代又不是没吃过,唐雪拂倒是很坦荡,味道不错,入口酥香回味,倒是比现代饭馆里的厨子水准儿强了一大截。
鱼子汤倒也还好,只是到了毛蛋,唐雪拂却有些下不了口,“这个……”
风涧也不为难唐雪拂,“你们女人大多接受不了这个,不喜欢就别吃了。这里这么多菜肴,你可以尝尝别的。”
风涧体贴的给唐雪拂布菜,她本来也没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收敛性子不过是为了生存,因此倒也受的心安理得。
“阿涧不愧是名满华城的纨绔王爷,据说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单对美食的品味就可见其他三样的水准儿。”
风涧牙一酸,“拂儿这是在夸本王吗?”
“广凌王以为呢?”
风涧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不大能摸透唐雪拂的心思,只是从前那些荒唐事终究不光彩,不提也罢。
“拂儿,等下带你去个好地方。”
用完膳后,风涧早已命人准备了马车在门外候着,到了地方唐雪拂才知道,他口中的好地方竟然是……华城城楼。
按照道理来说,这里是不允许人私自上来的,但风涧身为皇家嫡亲王爷,虽然不务正业但也还是有些权力的。
风涧紧紧握着唐雪拂的手拾阶而上,此时将近黄昏,红霞满天,“你看见了吗?”
唐雪拂顺着风涧的目光看下去,熙熙攘攘的华城似乎变得渺小了,居高临下总是很容易让人油然而生豪迈之情。
“阿涧志向远大,雪拂不晓得己身蒲柳之姿是否能与之匹配。”
风涧见唐雪拂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顿觉人生能得此知己,也算圆满了。他指着直通城门的官道,“待到你我成亲之日,本王必会从这里将你接回广陵王府。你会是广陵王府真正的女主人,没人能与你相提并论。即便有朝一日……你也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唐雪拂知道风涧这是在给她承诺,但是她却不想接他的话,因为比起这些来,今后他的态度才更能说明一切。
“阿涧,或许你仍是不大了解我的性格。今天你既如此说了,我也想同你说清楚。名声和贞操观念,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看重。如果有朝一日,你背不起这些承诺了可以告诉我,无论是否嫁给你我都可以不再纠缠。对于我来说,欺瞒比背叛更不可饶恕。”
风涧心里的弦儿似乎被勒得紧紧的,他蓦然将唐雪拂抱在怀里,这一刻他竟觉得从未如此恐慌过。这个女人就是匹脱缰的野马,难以束缚。
“不会,绝对不会。本王既承诺了你,便是要一生一世的。”
唐雪拂没有接话,只是抬手还抱着风涧,“好了。众目睽睽的,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风涧稍稍退开些,却仍是握着唐雪拂的手不肯松开,“小拂儿,其实有件事本王在心里好奇很久了?”
“什么事?”
风涧贼兮兮的笑,“当初我们在快活阁遇见,如果那个时候本王不为你解围,你到底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带以验明正身?”
唐雪拂颇有些鄙夷的看着风涧,“阿涧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早知道结果的事直接承认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吃亏?”
风涧一阵无语,看来自己果真是瞎操心了,毕竟她怎么看都不像个笨蛋。时至今日,风涧才明白当初毫无理由的维护,隐藏着那时候的他未曾发觉的东西。
“拂儿这么冰雪聪明,想必记性也很好吧。”
风涧眉飞色舞的,唐雪拂总觉得他下面没什么好话,果然……
“本王可还清楚记得,当初拂儿曾亲自要求本王为你验明正身,到现在还没能实现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天?”
唐雪拂斜了风涧一眼,“时候不早了,五王爷要没其他事,雪拂就先告辞了。”
唐雪拂甩开风涧的手转身就走,他在后面哇哇乱叫,“开个玩笑还不行吗?真不经逗!”
男女心理学上说了,男人一但提起来这档子事儿,根本不可能是在开玩笑。大多是被拒绝后为了掩饰尴尬,才抓来的借口。
风涧追下城楼的时候唐雪拂已经上了马车,摇摇晃晃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他懊恼的拍了拍大腿,大喊,“拂儿,我知道错了!拂儿!”
马车越走越远,这声音倒是清晰地在城楼附近传来。广凌王痴恋唐府大小姐被拒绝后发作失心疯的消息不胫而走,风涧知道了也懒得处理,心想着到时候他们的婚事自会破除这些谣传。
次日清早,唐府大门一开便看到外面站着广陵王府的人,“五王爷有礼物带给唐大小姐。”
前院丫鬟将广陵王府的礼物呈到听风院时,唐雪拂还未起身,雪钗代为收下了。谁知道不久后又有东西送过来,到唐雪拂用早膳的时候已经积下了三四件。大致平均半个时辰一件,唐雪拂都还没来得及拆开。
“大小姐,这是广陵王府送来的。”
“大小姐,广陵王府送来了礼物。”
“大小姐,广凌王说这件物什要亲自送到您手上。”
“大小姐,广凌王……”
从一开始的无奈到后来的从善如流,唐雪拂不等下人再禀报,便道,“又是什么?拿进来吧。”
一阵低低的笑声后,风涧从外面走了进来,前院仆从很是尴尬,“大小姐,是广凌王来了。”
风涧转了转身,“拂儿,本王把自己拿进来了,你可还满意?”
唐雪拂指指堆在桌儿上的东西,“五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雪钗很识趣的带着一干仆从退下,风涧在唐雪拂对面坐下,“都是送给你的。可喜欢?”
“五王爷大可不必如此,雪拂可不是五王爷外面那些娇滴滴的红颜知己。”
“拂儿莫不是吃醋了?”
见唐雪拂不接话茬,风涧变得正经起来,“不管拂儿怎么想,本王都想就这样宠着你。”
唐雪拂笃定的下了论断,“阿涧,这两日很清闲呀!”
风涧不由得有些无奈,“论起煞风景来,无人敢拭拂儿之锋芒。”
“多谢五王爷夸奖。”
听唐雪拂称呼都变了,风涧立刻清了清嗓子,讨好,“不过不打紧,不打紧的。日后本王多多和拂儿培养感情,总会好的。”
“阿涧,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不必搞得人尽皆知。”
风涧则是张扬惯了,“有什么不好?让天下人都为我们做见证。”
前些日子风涧去见过宁远帝后,却迟迟不见他下赐婚圣旨。于是他从唐府回去后,便让钦天监推算出黄道吉日,预备去求亲。
宁远帝听说了这件事,对风涧无计可施,只好召见唐锋进行敲打,“大将军,这些年来多亏爱卿在边疆奋力杀敌才能让裕国百姓安居乐业,爱卿实在功不可没。”
“皇上谬赞了,这些都是老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闲话一番,宁远帝开始切入正题,“朕知道大将军最是尽忠职守,更知道本分。不知贵府大小姐的婚事,大将军预备如何?”
“这……五王爷有皇上亲赐的恩准令,承诺五王爷一个愿望。臣女的身份照理来说自是远远不足以匹配皇家,只是这桩婚事,老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皇上示下。”
“大将军过谦了,这些都是小辈们的事,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上心,谁来上心?”
“老臣明白。”
宁远帝见唐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朕有些乏了,大将军便先回去吧。”
“老臣告退。”
唐锋回去后便去了梅雪院,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柔便迎面扔过来一封书信。
“已经发生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锋接下书信一看,顿时泄了气,“你都知道了?”
“如你所愿,如你们所愿!拂儿不会再嫁给广凌王,但潇儿的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柔儿你别闹了!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私下表示了,等到、等到……潇儿被送回来了,一定会大加封赏。”
阮柔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潇儿已经成那样了,再大的荣耀又有何用?”
“柔儿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封赏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如果深究,就连整个唐家只怕都要被牵连,你不要分不清轻重。瞒着你,也都是为了你好。”
唐锋试图去抱阮柔,却被她一把推开了,“瞒着我倒成了为我好?唐锋,潇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除了愚忠,你还有什么?”
“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随便乱说?”
阮柔声嘶力竭的大吼,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淡漠,“我就是不要命了!而且我现在就去找拂儿,和她说说她的父亲究竟有多冷血。”
听风院里,唐雪拂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风涧近些日子来的示好,让她以为也许在这里就这么要嫁人了。
谁知阮柔却突然来了,神色悲悸且激动,“拂儿,你不能嫁给广凌王,绝对不能!除非我死了。”
“母亲,你这是在说什么?”
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的,唐雪拂刚开始不同意这桩婚事时,阮柔还一直在旁说和。现在眼看着就要成了,她怎么态度如此大变?
听说今日皇上召见了唐锋,可是阮柔向来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即便皇上施压,不下圣旨就还有转寰余地。阮柔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