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风涧这么说了,可雪钗却不敢这么放肆,见她没有动作,风涧随手拿起一个时下流行的胭脂,“这个怎么样?”
“嗯……奴婢……”
风涧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贩,“不用找了。”
“谢谢爷!爷对娘子真好,祝爷四季发财,幸福美满。”
雪钗的脸蓦然就涨红了,“不是,我们不是……”
“好了!走了。”
风涧带着雪钗来到一家首饰铺子,“王爷,奴婢可消受不起。”
风涧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是一盒胭脂,毋需客气。明日便是你家小姐生辰了,你在她身旁伺候多年,定然知道她的喜好,待会儿你多帮本王瞧瞧。”
雪钗瞬间脸色更红了,羞愧的低下头,五王爷根本就不是……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呀!
风涧进去好一会儿还不见雪钗,看到她愣在门外,他上前敲了敲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拂儿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笨丫头。”
雪钗有些恍然,“五王爷,奴婢、奴婢……”
“好了,快进去吧。”
各式各样的首饰琳琅满目,晃得雪钗头晕眼花,风涧在手镯柜台前停下,最中间放着一只黄金镶嵌的翡翠手镯,“这镯子拿出来瞧瞧。”
掌柜的麻溜儿取出来,递给风涧,笑着夸赞,“这位爷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是大师岚叶的收官之作。”
风涧对着光亮看了看上面镶嵌的翡翠,是上好的阳绿,且色泽润透,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再加之精工细作的镯面,细细地金丝绕出繁复的花型,华丽富贵却又不俗气,与上面的翡翠很是相得益彰。
“这镯子怎么卖?”
“爷如果诚心买的话,小的也不绕远,万两黄金便可拿走。”
风涧扬了扬眉,“你确定要万两黄金?”
一听这话,掌柜的面上不显,说话却开始有些不客气了,“这位客官,这可是岚叶大师的收官之作,万两黄金已经是贱卖了。”
风涧丢过去一张银钱,拿起镯子就走,“成交。”
雪钗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掌柜,麻溜儿地跟在风涧身后离开。她突然觉得自己跟过来毫无意义,但是却不敢开口说话。
雪钗兀自沉思,没有注意到风涧突然停下,一个收势不住便撞在了风涧身上。
雪钗登时吓得瑟瑟发抖,“五、五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风涧颇有些无奈,“本王又不是老虎,做什么吓成这样?快回去吧,莫让你家小姐久等。”
他们两人回到客栈,唐雪拂已经在用晚膳了,出乎意料的是,风荀竟然没有跟过来。
“小拂儿,待会儿我们去河边放孔明灯吧。”
奔波了一天,唐雪拂可没这个心思,“你们去玩吧,只要不耽误明天的行程。我就不去了。”
唐雪拂喝了碗里的粥,放下汤匙就要走,风涧起身拦住她,“一起去吧。只当是为唐大公子和将军夫人祈福。”
孔明灯最终的下场,要么是在空中自燃,要么就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它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承载,又怎能左右人的运道?以此许愿,只不过是美好期许的寄托罢了。
但是唐雪拂明知如此,对上风涧期待的目光,她却有些拒绝不了他,“既是如此,你们用饭吧。我在厢房等你们。”
看着唐雪拂越走越远,风涧唇角渐渐勾勒出一抹弧度,他就知道她并非完全无情的。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风涧带着唐雪拂来到河边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雪钗极有眼色地站的很远,天上已经零零星星开始飞起孔明灯,光芒随着微风摇曳生姿,美得如梦似幻。
“拂儿,你看那边。”
唐雪拂顺着风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盏蓝色光芒的孔明灯冉冉升起,“这是……”
风涧灿然地笑,脚尖一点纵身跃起,将那盏灯摘了下来,又落回唐雪拂身旁,“拂儿,送给你。”
唐雪拂接下那盏灯,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烛焰四周罩着薄薄一层蓝色琉璃。烛焰下方还用特制的盒子做底,造型格外不一样,难怪烛焰的颜色与众不同。
“拂儿可喜欢?”
唐雪拂张了张嘴,最终出口的却是,“多谢五王爷。”
风涧讪讪地收回手,“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我们回去吧。”
“嗯。”
走出很远,唐雪拂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些孔明灯,在夜色里格外明亮,就那么静静的燃烧着。
回到客栈后,风涧和唐雪拂道别,“这盏灯你留着吧,让雪钗为你挂在床头,也当是个念想。”
“多谢五王爷,雪拂定当好生保管。”
风涧很想纠正唐雪拂这个称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点点头便离开了。
风涧明白即便关系缓和,如今的他们中间终究还隔着很多东西。
“小姐,五王爷他真的很用心,您不再考虑……”
“雪钗,别说了。如今母亲和哥哥的事情要紧,这些都容后再谈吧。况且生活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仅仅依靠着几回风花雪月便能长久的。”
“是,小姐。奴婢省得了。”
梳洗更衣后,唐雪拂瞧着床头挂着的孔明灯,妖娆的蓝色光芒在夜色中更添了几分美丽,看着看着她竟觉得和风涧的眸子有几分相似。
唐雪拂兀自陷入沉思,却听见“噼啪”一声,她抬头看去,只见孔明灯烛焰下方的盒子裂开,细丝坠着一件物什落下来,悬挂在空中来回荡漾。
“小姐,快看。”
雪钗将物什取下来递给唐雪拂,是一只黄金做底的翡翠镯子,精湛而华美。
唐雪拂拿起来对着烛火仔细端详,内壁上刻着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风涧这是在暗示她,“心悦君兮君不知”吗?
“小姐,五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呀!”
唐雪拂瞟了雪钗一眼,“五王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打从外面回来,你便不停说他的好话。”
雪钗一个激灵,悄悄吐了吐舌头,唐雪拂这么敏锐地洞察力,让她不敢再乱说话,“奴婢永远是小姐的奴婢,可不敢收任何人贿赂。”
唐雪拂轻哼一声便不再追究此事,她抬手拿了一根丝带将头发绑住,“我出去一会儿,你不必跟着。”
此时客栈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只剩个别正在玩行酒令的旅客笑闹着,唐雪拂的房间和风涧的隔着长长一条走道,须得经过二楼的饭厅。
那几个玩行酒令的男人早已喝得不知天南地北,见唐雪拂经过,一时起哄,“哪里来的美人?过来陪爷玩玩儿。”
唐雪拂那张完好的脸,乍眼看确实天姿国色。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只装作没听见。
喝了酒的男人本就血气方刚,见唐雪拂不理不睬当下便来了脾气,“你这臭娘们聋了不成?穿成这样出来,装什么贞洁烈女?”
唐雪拂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是居家素袍,却丝毫不见暴露。为了避免麻烦,她转过头去,露出另一张脸上的长长伤疤。
“小女子作什么装扮,与诸位何干?”
那几个男人见了唐雪拂的样子,突然哄堂大笑,“你这丑八怪模样也敢出来吓人?还不快滚,没得辱没了各位爷的眼睛。”
唐雪拂也不在意,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拉住,将她带入怀里。
“爷的女人也容得你们说三道四?瞎了你们的狗眼!”
那几个男人一听,顿时就火大了,“长得人模狗样的,品味这么差,怎么?还不让说了?”
唐雪拂不禁要笑出声来,以前在华城可没人敢这么毫不留情面的损风涧。
风涧正要发怒,看见唐雪拂的反应颇有些无奈,“怎么?被人说成这样还很开心?”
他们没发难,那几个男人倒先发作了,“你们够了没?大庭广众腻腻歪歪的,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心?”
唐雪拂都要被气乐了,“几位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都好意思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女子,我们只是说说话便成了没羞耻心。和几位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你……你这丑八怪,还能不能说点儿人话?”
那人话音没落,风涧就给了他心窝子一脚。由于出门在外,唐雪拂又急着赶路,风涧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只警告一番,“她无论美丑,都不是你们能说道的。再不滚,爷要了你们的命。”
那几个人见风涧身手矫健,跌跌撞撞的走了,风涧将唐雪拂送了回去。
“拂儿,日后出门当心些。你毕竟是女子,有事让雪钗陪着你。”
唐雪拂颔了颔首,“嗯。多谢五王爷。”
“你这么晚出来,可是要寻我?”
唐雪拂将那只翡翠镯子拿出来,“五王爷,这礼物太贵重了,请恕雪拂不能接受。”
风涧的脸色有些难看,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反复复许久,他方才开了口。
“即便还未提亲,做个朋友总可以吧。明个儿便是你的生辰,权当这镯子是个彩头。你非要摘的如此清楚吗?”
唐雪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下来。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蛇,快来人呐!有蛇——”
风涧和唐雪拂默契的对视一眼,大冬天哪里来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