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之前看姜微澜不声不响的,柳氏还以为她是个识时务的,谁知道居然这么不上道。
她扯了扯嘴角,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漠然道,“大姑娘,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父亲让你二妹妹好好练习琴艺,免得将来贻笑大方。听说你那里有两本琴谱,反正你也不会弹琴,不如送给你二妹妹,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小圆子一听,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立刻睁得更大更圆了,她正要说话,却被姜微澜有意无意地挡住了。
只听姜微澜笑道,“这是自然的。妹妹有需要,我这个当姐姐的,定然是全力相助。不过嘛,这曲谱是我费了一番周折才拿到的,为了它我囊中羞涩,连丫鬟们的赏钱都拿不出来了……”
她没有说完,而是含笑看着柳氏,其间意味,不言自明。
柳氏听她如是说,冷笑了一声,心想果然是个没有见识的。不过也好,就怕姜微澜什么都不要,如果她能用钱打发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将手上一对碧绿色的翡翠钏子脱了下来,“哪儿能叫你白白忍痛割爱呢?母亲我这里有一对手钏,成色还不错,正衬大姑娘你。”
她将那对手钏塞进姜微澜的手中,姜微澜笑了笑,没有推辞,“那就多谢母亲了。手钏一直被母亲戴着,自然是极好的。”
岂止是极好。
这对手钏本来是姜昂之的一个下属送来的,其间还沾染上了不止一条人命。柳氏受宠,姜昂之将这翡翠拿来,就直接送给了她。
因为成色水头都是一等一的好,上面还被能工巧匠刻上了一整篇《金刚经》和《道德经》,字若蚊蚋,但肉眼清晰可见,光是这对手钏就已经是价值连城,更别说上面还有如此巧思,自然更是有市无价。
姜丹萍看到柳氏将那对手钏交给姜微澜,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这对手钏她不止一次地跟柳氏讨要过,但她都没有给,现在却要给一个姜微澜。她凭什么?她也配?!
迎着姜丹萍的目光,姜微澜轻笑了一声,“母亲怜爱,微澜受宠若惊。但是嘛,手钏固然是好,可是也解决不了微澜现在的困境啊。”
简单地来说,她还是想要钱,想要现银。
说话的时候,姜微澜已经施施然地将那对手钏戴上了。她本身皮肤就白,那对手钏一上手,越发衬得她肌肤剔透,灯光照下来,隐约之间还有几分碧色透到了她的手上。
柳氏看着她许久,姜微澜岿然不动,含笑与她对视,良久,柳氏的脸上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是母亲疏忽了。”
“你先回去,我等下就让丫鬟把银钱给你送来。”
姜微澜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跟柳氏行了一个礼,“多谢母亲体恤。不愧是出身大家,出手就是大方。”
她这么一顶高帽子送出去,柳氏就是不接也得接了。
什么出身大家,柳氏什么身份,大家面子上不说,但是私底下难道不会腹诽吗?这么说,也不过是给她面子罢了,让她别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既然想要东西,那可别小气吧啦的,免得让人看笑话。
姜微澜说完,带着小圆子转身离开了。等到她走了,姜丹萍再也忍不住,冲上来一把攀住柳氏的肩膀,“娘,你怎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那个傻子?也太不值得了吧!”
“你放心。”柳氏眼中露出几分阴沉来,“我既然有办法送出去,就肯定有办法收回来。”
想要从她手上拿钱,那岂是那么容易的?
她心痛的不是那对手钏,那东西是她送出去的,将来她有的是办法拿回来。她现在心痛的是,即将送出去的银钱。
姜微澜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她给的太少,主母的面子上过不去,给多了……她又心痛。
这件事情,怎么做怎么都是她吃亏。
姜微澜!
之前她还当是个傻丫头,现在看来,傻什么傻?只怕家中的这几个姑娘加在一起,都还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呢。
不过……柳氏缓缓笑起来,眼中却是厉芒闪现。姜微澜想要从她手上逃脱,那怎么可能?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姜微澜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府中上下,除了她的一双儿女,其他人生的小畜生,就只配给她的孩子当垫脚石!
她转过头来看向姜丹萍,“丹萍,你也看到了,这次为了你学琴,娘亲可是下了血本。既然姜微澜拿了钱,也算是承认了之前品花宴上被方老先生夸赞的人是你,往后她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你可要好好努力,方才不辜负为娘这一番心意。”
姜丹萍点了点头,“多谢娘亲。只是……”她脸上露出几分忧色,“姜微澜她,会那么听话地把琴谱交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