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宴会便开始了，到时候必然多的是宾客，我院子里闹出这一场，一定会惊动宾客，到时候，我失身给小厮的事情便掩盖不住，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父亲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掩盖下来也不行了。”
“于是，我就只剩下嫁个小厮这一条路。”姜微澜不等碧波开口，自己就把后面的话给补全了，“堂堂兵部尚书的嫡女，嫁给小厮，我这一辈子都算是毁了。”
“而且，”姜微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因为这次宴会是夫人操办的，姜府丢了这么大的脸，父亲必然暴怒，他一生气就会迁怒到夫人身上。三姨娘一个计策，既可以打击了我，又能让夫人失宠，真是好样的。”
她明明是在笑，然而碧波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大小姐，奴婢也是受人指使，小姐，你别怪奴婢……你不要责怪奴婢……”
“我当然不怪你了。”
姜微澜此话一出，地上的碧波和身侧的三个丫鬟都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想必都会极为愤怒，可是偏偏姜微澜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火气。她好像永远在笑，又或者是她觉得这些可笑，笑得让人不安，让人心中发毛。
在碧波充满希冀的目光当中，姜微澜轻轻蹲下来，“这件事情是三姨娘指使你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侧过头对紫瞳吩咐道，“你先把这丫头带下去，关在杂物间，绑好，然后你跟荔香去守着。”姜微澜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件事情，谁泄露出去，我就要了她的命！”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那袋药，“想必你们也不想被万蛇缠身吧？”
紫瞳和荔香齐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停留，连忙捂了还想说话的碧波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她们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姜微澜淡淡的声音，“对了荔香，这药你怎么会认识？”
荔香一颤，回答的时候却没有转过身，小声说道，“奴婢……奴婢以前的邻居就是捕蛇人，所以奴婢认得。”
“哦？”姜微澜声音轻轻的，“那可真是太巧了。”
荔香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顿时不敢在这房间停留，连忙把碧波拖着离开了。
……
“唉，好端端的，晚上睡不成觉，跑来守她，我真是……”紫瞳边说边踢了碧波一脚，“也不知道大小姐把人留着干什么，不赶快处理了，难不成留着这个贱婢还有其他作用吗？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紫瞳姐姐，”荔香小声说道，“要不然，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守着她。”
紫瞳瞥了她一眼，“你会这么好心？”
荔香抿唇，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们两个都是从大夫人那里来的，理应相互扶持。姐姐你在夫人院子里的时候，便比我高一等，是大小姐抬爱，我才跟你一样成了一等丫鬟，但你总归是老资格了，我帮你是理所应当的。”
这马屁拍得紫瞳心情舒畅，她笑了一下，“算你识相。”荔香想必是看到自己被大夫人看重，所以来巴结自己，等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大夫人身边，好拉她一把。
也不算是太笨，看得出来这位大小姐在府中说不上话。
“那行吧。”紫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做法，抻了个懒腰，正要离开，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过头来，不无威胁地说道，“你不会告诉大小姐吧？”
刚才大小姐那个眼神，她可没有忘记呢。
荔香笑道，“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让你去睡觉了？”
紫瞳一想，也对，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荔香提议的，大小姐如果真的要追究，那肯定也是先追究她。不过嘛……她眼珠子一转，为防荔香擅自把碧波放走，紫瞳走到碧波面前，冷笑了一声，又用绳子把她重新绑了一遍。
“好了。”紫瞳做完这些，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你一个人精力难免不济，我帮你把人捆好了。这绳结只有我会解，并且越挣扎越紧。”她瞥了一眼碧波，“你就好好呆在这儿吧。”
说完，紫瞳就转身，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等到紫瞳走了，荔香目光幽幽地注视了一阵碧波，笑了一下，也转身走了。
是夜。
柳氏的院子里多了三个黑影。
其中那个弓着身子的影子说道，“她把人关在杂物间里，需要奴婢把那个奴婢放出来吗？”
她对面的那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你在那儿守着，况且，她一个小丫头，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把人扣着，可能只是想等到宴会过后，一切尘埃落定了，才把人放走。”
她对弓着身子的那个人吩咐道，“行了，你先回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到她的信任，其他的你不要多管。”
那个人领命离开了，夜色中，剩下两个人静静站立了一会儿，身后那个人走上前来，正是平常跟在柳氏身边的宁嬷嬷。
她走上前来问道，“夫人，你就这样放人离开了，没有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柳氏轻笑一声，“我还从来没有把姜微澜那个小丫头看在眼里呢。”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宁嬷嬷不好再提，只能自我安慰道，“也对，反正还有荔香看着呢。”
“嗯。她比紫瞳那个贱蹄子机警多了，总算是没有浪费我的一番调教。现在看来，把她弄到姜微澜的院子里，还浪费了。不过眼下，其他院子，她也进不去……”柳氏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快回去吧，老爷还在我房里呢。真是的，大晚上地把人找出来……”
声音渐渐远去了，只剩下一地异香。仔细闻来，隐约带着几分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