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卿望着清宁,道:“烦请商小姐多加费心,父亲病好之后必有重谢。”
“自然要尽心尽力医治,请小姐放心。”清宁说。
琴卿目光幽深,看了清宁一眼,道:“请紫姑娘开始吧。”
清宁坐下替沈丞相诊脉,这脉象着实微弱,其中有一股邪力,使脉象紊乱非常。
诊脉之后,清宁站立起来。“请小姐按照我的方子熬一碗药给右相饮下,届时再由我施针。”清宁说。
琴卿点了点头,亲自熬药去了。半晌琴卿回来之后,将药与沈丞相饮下。
“我施针的时候,希望不要有人打扰。”清宁说。
“并无什么不可。”琴卿说。
一众人缓缓退出了房间。临走时琴卿不安的看了清宁一眼,旋即将门观上,与众人在门外等待。
清宁打开了药箱,针套就静静的放在药箱之中,清宁轻轻的抚摸了九针,不再迟疑,替沈丞相医毒。
深黑的脓血从沈丞相体表流出。
清宁思虑片刻,取出了最末一针,锋针,刺入穴脉,深入骨髓,沈丞相的眉紧紧的皱着,汗珠滴落,脸上的青紫之色似乎有所减淡。
昏迷之中的人是感觉不到痛苦的,清宁微微替沈丞相庆幸,若是醒着这痛苦大概无法忍受吧,清宁手上不敢松懈,沈丞相年事已高,若无事先一碗固本汤药,恐怕很难撑的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清宁用袖子擦了自己脸上的汗珠,沈丞相体内的毒已经驱散了四分,只是沈丞相年事已高,加上毒在体内停留已久,内耗颇多,精血有限,不能用力过猛。
清宁将东西收拾好,呼唤门外的众人进来。
众人闻声推门进入,连忙走向沈丞相的床边查看情况,只见沈丞相脸上的青紫之色已去去了大半,脸上也有了一丝血气。
“今日,就到此吧。”清宁说。“右相身中毒蛊已深,还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明日再施针吧。”
琴卿望着床榻上的父亲,心中虽然欣慰,但脸上的忧色没有退却。
“小姐宽心,小女子一定会尽心医治。”清宁说。
“多谢小姐了。”沈琴卿说,“父亲病的这么重,如果有突发状况恐怕不方便,不如请小姐这几日就暂时住在相府吧。”
清宁的心里一顿,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留李猛在客栈,出了什么事情还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且客栈人多眼杂,这几天住在右相府反而更安全,清宁便应承下来。
“多谢小姐美意,客栈我朋友那边还需人通知,免得他担心我。”清宁说。
“小姐放心,这便遣人去说。”江皎说。
“右相的病情有所好转,在下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江皎说。“相府有吩咐就遣人过大理寺来来说一声吧。”
“辛苦大人了。”琴卿说。
江皎一揖,步出门去。
琴卿请清宁到后院饮用瓜果酒水,并将这几日的事情张罗去了。
小丫鬟将清宁引入后院,清宁只见这相府门庭深深,奇花奇草甚多,又不禁想起了昔日的平阳侯府。
想当年的平阳侯府,与相府相比,不知道要宏大多少,可就算是如此繁华的平阳侯府,也是一朝就毁灭在皇帝的手中,清宁心道。
小丫鬟将清宁领到了一处水榭,清宁坐在水榭之中等待。
半个时辰之后,琴卿张罗完过来了,清宁到这时才能仔细打量沈琴卿,只见她身着一件水色锻裙,下摆用银线绣仙鹤图样,妆容得体,颇有大家风范,观清宁身着浅绿纱衣,发间斜插一支乌木发簪,容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她心内所想。
“紫姑娘请用一些瓜果吧。”琴卿坐在清宁的对面,朝清宁柔柔的说。
琴卿欲替清宁切好瓜果,清宁推却道:“小姐身份尊贵,怎能让小姐亲自动手。”清宁说。
“紫姑娘是贵客,救父亲性命,是恩人,我做这些并没有什么。”琴卿说。
“多谢小姐。”清宁说,“日后在相府还请小姐多多提点。”
“听说紫姑娘于江湖赫赫有名,一手九针使得出神入化,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平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与商小姐相提并论呢?该是紫姑娘提点才对。”琴卿说。
“小姐长在这深宅大院中,小姐的手段,是清宁不能比的。”清宁说。
琴卿轻声一笑:“我倒是宁愿没有这种手段,小姐形容豁达,我其实更喜欢小姐的状态。”
“小姐谬赞,素心中羁绊颇多,算不上豁达。”清宁说。
水榭楼台,清宁听着悠悠的水声,清风拂面,清宁看着水岸边种植着的兰草,觉得赏心悦目。
“诸事俱已安排妥当,紫姑娘施针辛苦,可到房中休息片刻。”琴卿说。
“恭敬不如从命。”清宁说。
琴卿起身,领着清宁去客房。
曲径通幽,沈琴卿窈窕的腰肢被漆黑长发半拢着,若隐若现,清宁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路上默契的不发一言。
转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挺拔清秀的竹子葱翠,几株蔷薇静静的绽放,香气幽微,清宁从月亮门进入,抬头望见制式古朴干净的桦木小筑,牌匾上刻着“茜云居”三个瘦金体大字。
有一丫鬟早早的侯在院中,看见琴卿与清宁,就走上前来服侍。
院内极其安静,踏上台阶,丫鬟开了门,一股隐隐的檀香味传入鼻中,屋内家具古朴典雅,陶制香炉正燃着一缕袅袅娜娜的轻烟。香炉放在一张楠木桌子上,香炉旁侧有笔山,砚台,桌后有一张舒适的扶手椅,桌旁开一小轩窗,轩窗旁是一书架,透过轩窗能看见屋外葱翠的绿竹。苏绣屏风将整体分割成两个部分,另一侧是一张小榻,其上有一小几,小几上放着一把做工考究的伏羲式琴,墙上挂着一仕女图。再向内走几步,是一嵌入式雕花大床,粉绿色轻纱垂幔摇曳。入口处一张楠木圆桌,正中放着蔷薇茶具,做工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