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皇宫里也闹鬼不成？”秦浅听着这番话，不由觉得很好笑。
楚云峥也跟着笑道：“听凤仪宫的人说，是在宁王府招惹上的，但又怕人多问所以不敢声张。”
“呵呵，这还变成她们受委屈了呢。”秦浅冷笑出声，“自作孽不可活，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
楚云峥瞧着秦浅愤愤不平的样子，蓦地又是一阵心疼，默默又握住身旁的那只手，安慰的紧了紧，柔声道：“他们嚣张不了多久的，所有欠下的都会血债血偿！”
感受着源源不断从掌心传过来的温暖，秦浅心头闪过一瞬的悸动。
和这相似的保证，秦浅已不知听了多少遍。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嗤之以鼻，对这口头上的承诺从不认可，可是一遍又一遍，那么真挚，那般诚恳，她的心还是禁不住微微动摇。
从邺城初遇到现在，楚云峥对她的保护和照顾，她全都看在眼里。一开始她还可以对自己说，他对自己拼死相护，只是因为需要她去给宁王治病。可现在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还带着她出来逛街，又岂是那么简单能够解释清楚的。
有些情愫，虽然两人都未说出口，可能心里也还没弄清楚，但仍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那是自然，他们造了那么多的孽，若不偿还干净，阎王爷都不会收的。”秦浅沉默片刻之后，坚定不移回道。
“没什么人受伤，就是好多小摊的货都被摔坏了，正闹得凶。”叶正溪打探了一番回来，便看到两个人的手又牵到了一起，脸色霎时又变了。
秦浅连忙想抽回手，反而被楚云峥握得更紧了。许是因为被叶正溪直勾勾的盯着，脸颊上瞬间就爬上一抹羞红。
楚云峥瞧着她两颊上的绯红，越发不想松开手了。握着那柔软莹润的小手，只想就这么牵着一直走下去。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我们一家老小就全靠这点小生意吃饭的，这下让我们该怎么活呀……”
“这眼看着就过年了，我还打算卖了这批货就回老家去的。现在全都没了，这让我怎么有脸回去。”
“大娘别急，闹市纵马是违法的，我们报官去。”
“哎呀，可千万别去，瞧着那架势就是不能惹的主，官府哪里会帮我们呀，要是有去无回就糟糕了。”
“那要怎么办？就这么自认倒霉吗？”
“唉！还能怎么办，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别说了，都收拾收拾回家吧。”
……
秦浅和楚云峥走过去，便见到一群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怨声载道。大红的灯笼，精美的字画折扇，还有各种小玩意儿散落一地。
哭得最惨的是一位卖酒的大娘，摆出来的酒坛无一幸免全都摔碎了，香醇的酒泼出来流了一地，还连累得附近几个摊位的货物都浸湿了。
楚云峥说那是二皇子的人，他们想要讨回公道是完全不可能的。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听着他们凄惨的哭诉，秦浅心中着实不忍，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们这些在街边摆摊的小贩，生活本就不易，都是靠着这一点儿小生意养家糊口的。如今突遭这劫难，轻一点的可能就是损失些货物，严重的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那个，你身上还有没有多的钱？”秦浅抬头望向楚云峥，脸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目光却很坚决。
楚云峥抿嘴轻笑，很享受她第一时间向他求助的感觉。
“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还你，要是你要算利息也可以。”短暂的沉默让尴尬骤升，秦浅连忙补充道。
楚云峥迟疑自然不是要她还钱的意思，而是他身上真的没有现钱呀。他们说出来就出来了，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哪有自个儿出门还带银子的习惯。之前吃饭和买衣服，他都是留的信物，让他们到府里取钱的。
楚云峥看了看街上凄惨可怜的商贩，又望向满脸心疼的秦浅，沉声问道：“你想要怎么帮他们？”
秦浅一愣，这个她倒真没有认真想过。
直接给他们钱吗？
这些人虽然生活艰难，但这些选择靠自己的勤劳挣钱的人，大多都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他们也未必会收。而且还可能会引起误解，认为她是拿银子息事宁人，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或者花钱把东西买回去？
虽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什么，但毕竟以物交易，还是有些人愿意接受的。
“我们买点儿东西回去怎么样？”秦浅抬头询问。
楚云峥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掏银子的打算，“只是这样大张旗鼓的事，不适合我们两个出面。”
楚云峥稍稍一提点，秦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担忧。这事是二皇子闯下的，他们却在这里帮忙收尾，不管这些商贩们是感激他们还是误会他们，对他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就这样算了吗？
秦浅嘟囔着嘴，心里很是失落。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今天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她帮得了眼前这些人，却帮不了每一个遭遇不公的人。可事情就发生在她眼前，让她就这样冷眼旁观不去理会，她真的做不到！
“去前面的悦来客栈，把这个交给天字六号房的萧先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帮忙处理下。”楚云峥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叶正溪，沉声吩咐道。
叶正溪艰难的腾出手接过了玉佩，转身往悦来客栈走去。
“然后就直接回府吧，不用再过来了。”秦浅又补充道。
逛了一早上，吃也吃过了，买也买过了，现在又碰到了这事，秦浅也便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意思。另外，楚云峥既然想要避嫌，自然就不能让那位萧先生，再跟着叶正溪一同出现了。
“那位萧先生，究竟是什么人？”秦浅好奇问道。
“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最喜欢做这种打抱不平的事。”楚云峥淡淡回答，瞧着秦浅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不由向上勾起。
“江湖上的朋友呀……”秦浅故意拖长了尾音，调笑道，“听叶正溪说，你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看来此言非虚呀。”
“别听他瞎说，不过是会些功夫而已。”楚云峥十分谦虚的说道。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江湖上闯荡一番。”秦浅满心羡慕说道，“策马扬鞭，仗剑天涯，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滋味？”
楚云峥望着她那明亮双眸中闪烁着的艳羡，柔声说道：“会有机会的。”
秦浅也跟着点了下头，瞬间觉得未来无限可期，完全忘记了之前在王府的沉闷压抑。
尽管秦浅知道那位萧先生的身份，并不像楚云峥说的那么简单，也知道她的处境仍旧十分危险，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安安静静享受眼下的安逸，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秦浅和楚云峥在不远处的一个茶馆坐下，待到那位萧先生出现，这才安心的离开。
远远瞧着那人的身影，一身白衣如洗，怀握长剑立于人群之中，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箫一剑走江湖”的某人，只觉得那人就该归于江湖之中，而不该出现在这嘈杂混乱的集市。
秦浅回头望向丰神俊逸、天生双色异瞳的楚云峥，突然问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愿意出生在自由自在的江湖，还是锦衣玉食的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