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水不断的打在南宁脸上,叫南宁一时之间慌了神。
他这是……哭了?
为了自己?
南宁不知道,这三天景扶桡完全没有合过眼,南宁在睡梦中的一声呢喃都能让他心惊胆战一整天。
他天天提着心,一瞬也不想离开床前,生怕南宁就此……
这会儿南宁醒了,那颗被放在铡刀下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原能忍住的,可他一碰到南宁温热的体温,心中连日的恐惧终于无法忍耐,眼泪无论如何都不受控制。
南宁看着他由一开始隐忍变为悲鸣,最后小心翼翼的靠在自己颈间压抑的痛哭,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为什么是他呢?
她什么也没做,却叫景扶桡一颗心都交到了自己手中。
而她交付所有的萧乾岑,却将她的心丢在地上践踏,恨不得碾成脆片拿去喂狗。
这差别……
南宁无奈的笑着,艰难的抬起手在景扶桡背上拍着。
景扶桡剧烈抖动的肩膀一僵,又在南宁颈间埋了一会儿。
南宁能听到他竭尽全力稳住气息的声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景扶桡终于直起了身子。
他双眼满是血丝,因着流过泪更显通红。眼角仍带着湿润,朝南宁腼腆的笑了一下。
“我去那勺子来,用嘴喂像什么话,我真是糊涂。”说着,背过身抹了一把脸离开。
南宁侧着头看着景扶桡离去的背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先遇见的不是他?
如果是他,那就好了。
南宁自嘲的笑笑,在心中警告自己莫要贪心,国家大事才是最要紧的。
景扶桡很快去而复返,轻手轻脚的喂南宁喝过水,又乒乒乓乓的移来了熬药的炉子,离得南宁远远的在上面熬着粥。
南宁因着重伤不能移动,一连在医馆的内间住了半个月有余,才终于回到了景扶桡的小院落。
已经入秋了,院中的树叶开始变红,些许枯叶禁不起风吹,一吹便掉了下来。
景扶桡守着南宁别说是回家,就连朝都没去上,这会儿回来院中不免显得萧瑟。
他扶着南宁在软榻上躺好,又动作迅速的将房间内灰擦掉开窗通风,好不忙碌。
眼瞧着他又要去弄什么劳什子药膳,南宁连忙出声叫住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景扶桡脸色苍白,好似中剑的那个人是他。
前些日子南宁扯到了伤口,伤口裂开时他就是这幅样子。
“我不饿,来,陪我坐会儿。”
“哦,好。”景扶桡显出几分笨拙,快步走到南宁身边,才发现手里还拿着满是灰尘的干布,连忙起身去洗手。
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南宁身旁。
“朝中局势如何?”南宁任由景扶桡握着自己的手。
“不好,皇上和秦王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了。不过于我们而言,自然是好的。”
“景肆司当真是手眼通天,半月未去上朝,朝中事却了如指掌。”南宁笑着打趣。
“阿宁莫要取笑我。”
“这是在夸你。”
“真的?”
“真的。”南宁轻轻点头。
景扶桡闻言将脸埋进了南宁手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再有下次,扶桡就是死,也绝不会给阿宁挡剑的机会了。这比扶桡自己中剑可难受多了。”
说完,又用脸蹭了蹭南宁的掌心:“还好阿宁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