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张果向人群里望了一眼。
暼到在水泥地上逐渐蔓延开的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明白了。
“那就好……真是晦气。”
姜铃似乎也有点被惊吓了，丢下一句话便想逃走。
可张果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还把她拉近了人群里去。
姜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诩。
姜铃忽然明白了张果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刚才姜铃刚接到张果的电话，立刻就跑到医院来。
按照她之前所说的，直接找到了周慧文住院的病房。
“微澜，伯母！”
“姜铃？”
于微澜看到推门而入的姜铃，一副见鬼一样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跑来医院，还知道周慧文住这个病房。
不好的预感弥漫了整个心腔。
周慧文不知道她们之前发生的种种。
她以前见过姜铃，也知道她是张果的室友。
于微澜以前害怕周慧文担心自己没有朋友，就跟周慧文说姜铃是自己在学校交的好朋友。
可现在，她却觉得有点后悔她当时说过的话。
她分明就是别有图谋。
难道是不甘心，来敲诈钱财？
姜铃演戏似的给周慧文递上一篮水果。
“之前太忙了都一直没来得及来看您，伯母您身体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多谢你啊，小姜，还带东西来，真客气。”
周慧文自从被赶出于家后，又得了这么个死费钱的病，亲戚朋友基本上都断了来往。
从住院到现在，基本没有来探病的人。
这会儿女儿的朋友来看她，自己的身体也做过手术好转了。
她觉得特别高兴。
“姜铃，你工作顺利吗？吃过饭没？”
于微澜去拉姜铃的手，想把她带出病房去谈。
姜铃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一副怜惜的模样。
“微澜，你这罪，总算是受到头了……”
说着，泪水蓄满了眼眶。
“你说你，为了阿姨的病，去接了那种工作，我也是……于心不忍，还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姜铃的话吓得于微澜差点去捂住她的嘴。
她现在是想做什么！
周慧文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显然没有听懂她的话。
“姜铃！”
于微澜打断她，却被姜铃狠狠拧了一下。
她吃痛。
姜铃趁机赶紧说道：
“阿姨，您也别怪微澜，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想出卖自己的身体，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什……什么？出卖身体？”
周慧文不是傻子，刚才于成大来闹的时候其实她就有一丝怀疑了。
这会儿从女儿的闺蜜口中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击中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眼眶开始被气得泛红。
“妈，不是这样的！”
“够了微澜，这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
看着周慧文眼泪翻涌，于微澜觉得自己一句谎话也说不出口。
姜铃这才装出一副震惊、说错话了的模样。
“微、微澜，你不是说，之前已经经过阿姨的同意了吗？”
于微澜快要被她的胡说八道逼疯了。
“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
周慧文捶着床板，声音嘶哑地哭泣着。
“阿姨您别急！”
姜铃赶紧上去顺着周慧文的背。
“阿姨，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您还不清楚这件事，对不起……”
“不怪你……”
周慧文无奈地摇摇头，泣不成声：“我自己的女儿，我能怪谁……”
“阿姨您要想，要不是微澜豁出去了，您的病也没法治好啊，她这都是为了您啊……您千万不要怪她……还好微澜幸运，遇上的都是有钱人……”
都是为了她……
遇上的……“都是”？
是啊，要不是为了她……
而且，还不止一个……
她委身了多少个男人……？
她这个妈当得——这叫什么事？！
她已经被这病折磨了那么久了，也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她现在还好端端地在这儿，其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给于微澜添麻烦！
她自己还毫不自知！
把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害到了这种地步！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周慧文觉得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她紧拧着床单，悲不可遏，满脸通红。
姜铃和于微澜见她忽然不说话了，还以为她冷静下来了。
谁知周慧文突然使劲推开姜铃，一个阔步冲到了窗边。
于微澜吓得赶紧冲过去，想抓住她。
但周慧文行动迅速，还没等她伸出手去，就已经直直地从窗口翻出去了。
于微澜最后连周慧文的衣角都没有拉到。
“妈————！！”
于微澜撕心裂肺地喊叫惊醒了被吓到的姜铃。
她见势不妙，赶紧溜出病房。
“有人跳楼了！”
“有人自杀了！”
不知外面谁在乱喊。
医护人员和其他病人被这边的纷乱惊动，纷纷嘈杂起来。
姜铃便趁乱躲到了人群里溜了出去。
现在，她正站在江诩和张果旁边。
而于微澜在人群中间。
扒在周慧文的尸体旁边，哭得肝肠寸断。
那血还没有凝固，暗红色的液体正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蔓延。
姜铃看着这副场景，有些于心不忍。
但张果却勾起了唇角。
如她所料——
于微澜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抬起头来。
正好看到了他们三人。
江诩，他瘦了。
他这是过得不好吗？
旁边还有张果，和姜铃？
姜铃？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眼神里从惊讶，到不敢相信，到悲伤。
她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眼里的血丝显得尤为可怖。
江诩和她眼神相接，这中间似乎隔了几万光年的距离。
“是你……！”
于微澜死死地盯住江诩。
她知道他以为她背叛了他，不会善罢甘休。
但没想到，一刻也不耽搁，来得这么快。
而且，还做到了这个份上！
但是看他眼里的震惊……他也没有料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结果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这么惨地扒在这儿，被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着，而那边的三个人。
呵呵。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