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开心,我也开心,但是这意味着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我真希望自己能够自私一点儿,哪怕是靠巧取豪夺也好,总是会有一线机会的。”
要么成为谢宁最喜欢的人,要么成为她最讨厌的人,可是正好这两者他都不是,所以他的感情也跟他一样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因为不够自私,所以无法忽视谢宁本人的感受,无法对她伸出手了。想进却不能,想后退一步,却又无处可退了。
陆奕峥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不管他说什么,总是会有一种说无关痛痒的话的感觉,而这种类型的感情问题,他又不是很擅长。
蔡许琛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其实他就是找个人来倾诉的,顺便借着现在的这股疯劲儿将陆奕峥好好折腾一顿,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这个人,他总感觉太亏了。
“你一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特别搞笑对不对?就像一个炮灰一样,之前对你颐指气使,然后成为了最大的输家。你不要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可能我真的是可怜,但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陆奕峥说:“我没有觉得你可笑,而是觉得只要你想,你还可以继续喜欢她,而不是直接把这份感情藏起来。了解一个人,帮助一个人,这不是爱情,我……”
蔡许琛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如果你这么做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盯着陆奕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陆奕峥就说:“这点你可以放心。”
蔡许琛的怨气发泄完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回去睡觉吧。”好像大半夜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打搅一次陆奕峥的睡眠。如果这就是他的报复行为的话,那陆奕峥只能说他已经成功了。
“琛哥,你没事儿吧?”陆奕峥有些不确定地问。
明明没有喝酒,陆奕峥却觉得他的背影透露着一种沧桑的踉跄。
蔡许琛挥了挥手,“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很伤心,但是天下之大,伤心的人有那么多,多他一个也不多,总有一天,这些情绪都会燃烧殆尽,只剩下沉默的飞灰。陆奕峥说得对,了解一个人不能叫做爱,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可是不够了解爱情,永远都不会开花结果。
谢宁看不见他,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一次,他真的决定放弃了。
等蔡许琛走远了,陆奕峥才停下来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感觉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吸引力,他的任务已经接近完成,他通过了考验,所以回去的通道在逐渐地打开了。
他猜得没错,完成任务的关键在谢宁身上,只有打开她的心扉,解开她内心最深的心结,让她真正融入社会,才是任务的具体内容。看起来毫无提示,其实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谢宁的房间,就已经是最大的提示。
陆奕峥一直相信自己是一个立场非常坚定的人,他来到现世,就是为了通过历练。只有通过历练回去,他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努力帮助谢宁,一部分是因为他真的将她当做朋友,希望她能够变好,但是另一部分,更是因为他要完成任务。
利用谢宁卑鄙吗?陆奕峥不觉得卑鄙,因为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最多要叫做互利互惠的关系。
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儿不确定了,这边的生活,也是真实的他的人生,他所接触到的每一位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离开,就跟这边没有半点关联了。
原本以为会是轻而易举就能下定的决心,现在却有了举棋不定的情绪。
他来到现世的时间不长,但是见识到了很多东西,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反复地捏来捏去,陆奕峥终于下定了决心:现在离开的话,谢宁一定会很伤心的,他答应蔡许琛了,不会让谢宁伤心。所以还是等她真正融入了社会,有了更多的朋友,再提离开的事情吧。
当然,陆奕峥刻意没有去深入考虑他离开了,蔡许琛根本找不到人算账的问题。只要他愿意,总是能找到逃避的理由的。
“扣扣扣——”谢宁正准备出门,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谢宁一边走去开门,一边觉得疑惑,这个点蔡许琛和陆奕峥都不会来,她在努力地结交新朋友,但是也还没有一步到位。
“谁啊?”谢宁打开门,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直接阖上门,还是应该以朋友的态度对待。
来人是王晓涵,谢宁不觉得她们算得上是朋友,只是与人正常交往的原则之一就是,哪怕你非常不喜欢这个人,也要学会圆滑地虚与委蛇。
在谢宁直接关上门之前,王晓涵的一只脚踩了进来,神色恳切地说:“谢宁,我知道你可能不乐意看见我,但是求求你,你就当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好,不是吗?”
谢宁抿了抿嘴,“进来吧。”
王晓涵好奇地跟上了谢宁,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她的电话和住址,但是关于这几年她是做什么的,却一无所知,努力做了一些调查,只表明谢宁很可能是SOHO一族,因为她基本上都不出门。
然后王晓涵就看到了各种稿纸、画笔、数位板等等工具,客厅的垃圾桶是满的,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团成一团的废纸,还能看见一些潦草的线条。
“谢宁,你现在是漫画家了呀?”王晓涵不知道谢宁的作品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夸张地表示惊叹,“好像高中的时候你在文学艺术这一块就挺厉害的,没想到梦想成真了啊。你的漫画叫什么?我回头也买一本支持一下。”
谢宁带王晓涵进来之后,就后悔了。听她一直说话倒没什么,谢宁向来都有耐心,但是她不想自己的作品被王晓涵一类人发现。也不是出于什么考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罢了。
谢宁飞快地收起了桌子上散乱的稿纸,语速急促地说:“我就是一个什么名气都没有的画漫画的,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