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平也不知道日丹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直到她表演完了,他才迎上去奇怪地问:“你这是在这里赚钱?”
日丹把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很小声地说道:“我好像……刚才我看见一个很像我爸爸的人。可是……可是他的脸却有点不大一样。”
这下子,轮到陈太平骇然了。他赶紧拉着日丹到一边,神色紧张地问道:“既然你都觉得脸不一样了,为什么要说那个人非常像你爸爸?”
“我看这个人的眼神……嗯,还有动作,还有……我把脖子那里,我清楚地记得,那里有一颗黑色的痣的。很小很小,我小时候经常摸,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觉得那个人是我爸。”
“那不用说,肯定就是你爸了。他看见你,没有点什么反应吗?”
“没有。这就是我刚才一直在表演的原因,可是……可是,我表演了这么久,他也看了这么久,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要是这个人真是我爸,他肯定不会……不会这样无动于衷的。”
日丹说着,语气都有点哽咽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她都快要神经衰弱了。经常在梦中看见父亲,可爸爸的样子,总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接着就出现陈太平给她看的那个人头。
这么久没有爸爸的消息,谁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就连现在,明明看见一个那么像父亲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可偏偏这个人却啥都不说,看见她唱着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唱的歌,跳着和爸爸一起跳的舞,这个男人都没有一点反应,不用说,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是她的父亲了。
可陈太平却不这样去理解。他再次详细地问了日丹各种情况之后,说道:“你父亲还在人群里吗?”
“在呀。一直都在。”
说着话,日丹转了个身,低声对陈太平说道:“从我看见我那个熟悉的身影开始,我就觉得有一股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但等我转头看的时候,又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有这股目光。”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爸……这个人肯定是真的。”陈太平找不出别的理由去否定日丹看见的这个人。他好像挺乐意别人盯着自己的。于是,他很干脆地说道:
“你也别怕别人盯着你。对了,别人本来就是吸引我们过去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在于你,还是在于我。”
“真的是我的爸爸?”日丹完全忘记了危险,她只知道,父亲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嘘……别激动。”陈太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与其说日丹看见的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不如说,现在这个叫江南建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傀儡。
目光无神,看见日丹无动于衷,这些表现,全都说明,江南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江南建。
可是,这些话,不能对日丹说。要是日丹知道父亲这样,肯定会崩溃的。
陈太平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如果推断得没错儿的话,江南建现在对地道里的一切,应该已经十分熟悉。
至于里面有什么秘密,江南建也肯定清楚。可问题是……问题是,江南建已经成为了一个别人指使的机器人了。
日丹看见陈太平好久不出声。她捅了一下陈太平,提醒他说道:“陈医生,你倒是说话呀?”
“好吧,我们现在先确认一下,你说,人群里,哪个人是你的爸爸。”
陈太平和日丹一直用中国话在交流,急死了旁边的尼科诺斯。他一直想要问日丹,那本药典究竟放哪儿了,他现在可是要救命呢。
可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自从日丹出现一直到现在,陈太平和日丹之间的气氛,他虽然听不懂这两个人说什么,可那紧张的神情,就是三岁小孩也能够感受得到。
陈太平和日丹的确没有空去理会尼科诺斯。他现在顺着日丹的目光看过去。人群里的确有个身材与江南建十分相似的人。正在另一个人的吩咐下,唯唯诺诺地点头。
日丹很聪明,她没有用手指,而是仔细地描绘父亲的特征。
“看见了吗?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的,下身穿着一条运动裤。这搭配,不像我父亲。我父亲穿衣风格跟这个人不搭边。”
“所以,你怀疑这个人并不是你的父亲了?”
“刚开始觉得很像。可当他看见我也无动于衷的时候,我就怀疑了。现在再看,我就觉得更加不像了。就是……就是他的肢体动作,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像我爸爸的人呢。你说,会不会是我爸失落的双胞胎?”
日丹的心矛盾得要命。一方面,她希望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那就可以证实,她的父亲百分百没有死。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这个人是他的父亲,如果是她的父亲的话,那这个人也太无情了。
是的,无情。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见一面,拥抱一下的人,这不是无情吗?
“我去试探一下。”陈太平说着话,腿就迈开了。日丹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陈太平就已经离他三四米了。
“我也去。”日丹喊着,却被尼科诺斯一把拽住了。随即,空气中也飘来了陈太平的声音。
“你不要来,危险。”
日丹迈出去的腿,不得不硬生生地缩了回来。她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猛然想起,旁边还有个叫尼科诺斯的家伙。
“喂,你拽住我干嘛?可恶的小……”日丹好困难才把那个“偷”字咽了回去。
从见到尼科诺斯的第一眼开始,她就不曾喜欢过这个家伙。
尼科诺斯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职业挺舒服的。不愁吃喝,还赚得不少。可自从认识了日丹之后,看见她眼里的那满满的厌恶之情,他忽然觉得,这辈子当了小偷,是他最不明智的决定。
本来拽住日丹衣服的手,尼科诺斯也不得不轻轻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