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平的离开,显然是很明智的选择。他一路往前,速度比原来几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要快多了。
陈太平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直都比较喜欢一个人行动。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两个人而已。和叶梦在一块儿,也跟自己一个人差不多。毕竟,叶梦在很多时候,她的想法和陈太平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反正叶梦以陈太平为中心。
这里没有岔路。如果不是心情不怎么好的话,在陈太平看来,这里也算得上是风景美丽的地方。
一条非常平坦的柏油公路,一直伸向远方,看不到头。路边种着陈太平不懂的路树。树木长得特别的高大,这与陈太平印象中有点不同。
在陈太平的印象里,在这种相对寒冷的地方,长的树木,应该比较矮小才对。或许这里的树,也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吧,就好像这里的人一样,长得也是特别的高大。
正在陈太平天马行空地想着,却忽然发现在不远处,也有一个像他一样踽踽独行的家伙。那个人穿着一件红色的上衣,一条黑色的裤子,还背着一个卡其色的背包。
从他的行头看,这应该是一个旅行的人。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有这么多的背包客。
陈太平并不打算追上去跟他说点什么。才刚刚从一大群人里面回到独自一个人的世界。现在陈太平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看得出来,走路的那个人,已经万分疲惫。看他好像在拖着非常沉重的步伐前行,陈太平的心,就觉得有点……怎么说呢?有种想要走上去,看看他是不是生病的关系。
陈太平的步伐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快要追上前面那个人了。很可能是陈太平无意中的咳嗽,刚好让前面的那个人听见了。他居然在陈太平正要加快速度超越他的时候,对着陈太平转过身来,大声地打招呼说:“嗨,你好!”
陈太平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他看见的这个踽踽独行的家伙,居然也是一个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看见自己的老乡,这种亲切感,没有出来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出过国的人,才会明白国家这两个字之于一个人的生命中有多重要的意义。
以前,陈太平虽然也曾经出过国,但像现在这种流浪式的出国,还是第一次呢。
于是,原来抗拒着的这个男人,陈太平一下子就觉得亲切起来。他紧走几步,与那个男子并排走在一起。
“你好,我叫陈太平。”
“我叫孔维宇。”
孔维宇很阳光,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
陈太平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他刚才也太……居然在后面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疲惫,或许还有点病,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
看这个男子,比起陈太平他,还要有生气不知道多少倍呢。
“我……能冒昧地叫你干件事吗?”陈太平忽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哦,不,或许也不应该叫恶作剧,应该说,陈太平在此刻,更想找到一个正宗的中国人,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和分担痛苦。
不是说吗?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是最大的欢喜么?
或许,这个叫孔维宇的家伙,就是陈太平他的故知。哦,不不不,应该是,他和孔维宇,或许就是那个一见如故的老朋友。
孔维宇显然不大明白陈太平说什么。他奇怪地问道:“什么?”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陈太平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唱起了这首歌。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相信只要是中国人都懂得唱。
果然,孔维宇也跟着陈太平大声地哼唱起来。
“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漂泊……”
两个人越唱越大声,越唱越有精神。声音飘到半空中,应和着陈太平和孔维宇的心,两人唱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眼眶。
也不知道唱了多少遍。直到两个人都觉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大声地歌唱果然是有好处的。对于陈太平来说,这段日子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一下子就随着歌声飘到了九霄云外。
孔维宇和陈太平差不多。这一首歌唱下来,他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或许,两个男人,还有另一层意思,他们因为来自同一个过度,更因为在这不一样的过度,能够听到如此亲切的乡音,而变得愉快起来。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很快就让陈太平了解了孔维宇。
原来,孔维宇原来是到这里打工的。跟着一个跨国公司,到这里来做基建的。做了一年之后,孔维宇觉得应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告诉陈太平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那就是能够背着一个背包,到世界的各地看看,增加自己的阅历,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的厚重。”
陈太平在网络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真人真事。他心里是极为羡慕这种人的。他们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更不用想着生活费应该怎么得来。
该死的,现在要不是因为囊中羞涩,陈太平也不用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在这路上独自行走了。
孔维宇好像看出了陈太平的心思。他继续补充说道:“我其实走了这么多路才知道,这赚钱的路子可不仅仅的搬砖。无意中,我把自己这一路行走的图片,还有自己的各种感悟,写成了一篇篇文章发布出来,嘻嘻,就这样,我的钱就来了。”
陈太平吓了一跳。他奇怪地问道:“怎么说?这样钱就来了?这不可能!”
“喏,我给你看看。这就是我的收入,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要用我么的脑子赚钱。”
陈太平凑过头去,看了眼孔维宇的手机页面,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再看看金钱来源,他果然不得不点了点头。
孔维宇是个话痨,一路走,他就一路把奇闻异事全都跟陈太平分享。他好像对陈太平空难的那件事知道得也挺详细的。
“前段时间,不是有架从国内飞过来的飞机吗?听说发生了空难,可是,有个坐飞机的人,一直到现在也找不到。”
“哟,你怎么说起这个来啦?”
陈太平奇怪地问。
“我就想呀。什么时候,要是我碰到他就好了。我可以跟他一起……嘿嘿,写些我们的经历,或许还可以赚几毛钱用用呢。”
陈太平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在这一个不一样的过度,究竟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哪知道,一条人命,在过去了一个半个月之后,就会像一块小石子,“咕咚”一声落尽水里,起了几个涟漪之后,就不再有任何波纹了。
可笑意中,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想到人生其实也没什么,陈太平的就变得更加的坦然了。
孔维宇可能是对陈太平听说这件事之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点生气,他粗声粗气地问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