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你在那边怎么样?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晚来没说几句,挂断了电话,怕歌恋担心。
她低头去看护士站台前的病房名单,看之前她揉了几下眼睛。
看了眼本子上面的记录,翻到下一页,“whoareyoulookingfor?”小护士刚从配药室过来。
“wangshufen。”晚来把手里的本子递给她,稍稍动了动左脚踝。
“oh,王淑芬,她不在这里。”晚来没有兴趣听她继续说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是现在护士站难得的不太忙,所以比较闲,和她在这里说起了中文。
但一切都不想因为失误而错过。
“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小护士仿佛厌倦了一般,站起来把本子拿到台下面。
后面的那几页看都没看,晚来严肃地说:“你再确认一下。”不知是怀疑还是什么,晚来慎重地用了确认两个字。
失误,她就知道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承认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小护士明显不高兴了,叉着腰站了起来。
“我没有命令你。”晚来的眼睛依旧波澜不惊,泛不起一丝涟漪。
承载不起她所有的冷淡。
随时泛滥。
“你自己看吧。”嗯,竟然直接给她了。
没有。
没有。
也没有。
还是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晚来紧盯着手中我院人员的名单登记表,神经质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翻着看。
小护士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因为他一直在做着重复的动作还自言自语。“……Look。”
小护士没有再理她,转身走掉了。
疯子,每次她遇到不同的人,都会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不同的代名词。
疯。
也不知道她哪里疯。
这是场心理的博弈,内心的较量,她又能真正的承受多少?
但对于她来说,无论承受与否,都没有退路。
她捂着干涩的眼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也算是一种养精蓄锐。
频繁有目光投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也看向他们。现在脑子里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母亲,一四处张望,那些人就争相议论着。
她突然感到有些悲凉:孤立无援。
她相信她现在这副样子是一个让人难以接近的人,她有自知之明。
想着想着,她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好像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朝她走了过来。
这条路通往无数个病房。
肯定是,医生每天这么忙,哪里会去在意些旁的。
晚来双手支在腿上,黯淡的眼睛看向正前方以及男医生那张露了一半的脸。
全凭猜测。
“……你是徐晚来小姐吗?”医生已经走到她面前,长长的白大褂像是天使的羽翼自带圣洁光环。她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是。”
这一次,终于不用猜测了。
一直平淡如水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精光。
恍恍惚惚地跟着他走到医生办公室,仿佛信任在他们之间无形的散开。
“徐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史密斯医生很兴奋地说,但是,她的脸上却是无动于衷,面带微笑,却显得僵硬。“你好,史密斯。是铭阳学长让你来找我的吗?”
她心里明知故问。
“徐小姐,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很特别的人。你和我印象里的的那些中国女孩都不一样,你比她们都漂亮!请允许我这样夸赞你,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一连串的感叹,一连串的欣赏。
滔滔不绝。
却丝毫没有觉得开心。
晚来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她用心的去思考,一认真便会不自觉地蹙眉,带动着眼睛也一起,额头凉凉的,里面却是乱作一团。
晚来不语。
好像以前经常有人对她说:“徐晚来,能认识一下么?徐晚来,交个朋友吧!徐晚来,你要是没有男朋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他们都不知道。
她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
她很爱他。一刻也不想离开他。
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休风,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史密斯医生,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她把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一步,离朋友的区域也更近了一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奇妙。
近近退退。
时而近到彼此之间好似成了一个人,时而又远到天各一方,海角天涯。
直到彼此疏离,不再联系。
直到有一天,她周围的一切都会被自己亲手给摧毁。
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人会可怜,会愿意和她做朋友吗?
雨后的彩虹跨越了楼层和云朵笔直地挂在天空上。
一眼望过去,一片绚丽。
晚来把自己的四只手指圈在眼前,修长的手指中间框出一幅美丽的构图。
手指与手指之间的连接构成了画框,里面放着美丽的桥梁,天上的白云飘得更近了,在彩虹周围飘荡着棉花一样的一朵一朵的云彩。
像香甜如蜜的棉花糖。
忽然,一阵风吹乱了她的思绪,也吹散了天上的棉花糖。她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见证天空中的彩虹一点一点消失的瞬间。思绪就在这个时候被打乱。
“晚来小姐是在为你的母亲感到担忧吗?”
呵,这个史密斯之前铺垫了那么多,现在终于进入正题了。
“嗯,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晚来直接问道。母亲被安排转院以来,她便一直没见过,也很信任铭阳学长,这一次,她一个人到这里来真的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你放心好了,她现在在观察病房。”史密斯以安慰的口吻对她说,她听到这儿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她想他大概是一早就知道母亲的情况。
晚来沉默不语。
“你又在想什么?”史密斯好像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他很善于观察,她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母亲的病怎么样,要不要紧?”晚来很直接地问,然后打开手机,给铭阳学长发送了一条短信。
她再次看向窗外,天上之前挂着的那道彩虹早已消失不见。
淡淡隐去失落。
有人敲门进来,她就拿着史密斯给她准备好的母亲的病情记录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安静了不少。
铭阳学长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外边的旅店住,于是选择了待在医院。
她直接去了特殊观察病房,旁边的几个病房都很空,没有几个人。病房很新,白色的墙面干净的一尘不染,门上还有淡淡的油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