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面试的是北安一家比较有名的设计公司。
晚来去的这家公司规模很大，主要做图书插画，包装这一类，每年，每个季度，甚至每个月都会定档发行一系列的儿童书籍，各大中小学门口的海报栏里都能看到《绘·色》。
这家图书设计公司是晚来近些日子以来所投的简历最中意的一家，一直为儿童服务，秉持着教育和设计的美感并行的方式。
既然不能一心追求艺术，至少也不会掉进利益的漩涡中。
前台小姐让她填过了登记表以后就把她带到总监办公室。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的主题是童心，主要的服务对象是儿童，怎么就记不住呢！看看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我不管你是这个美院那个留学回来的，你到我这来工作就要听我的，拿回去重画！”
接着，刚刚被设计总监教训的人从里边拿着稿子出来，一脸的不情愿，丧气地低着头，晚来的心情也跟着不自觉紧张起来。
前台小姐同情地看了眼她，轻扣了扣门，“总监，面试的人带过来了。”
总监抬头看了眼她，“进来吧！”
“苏总你好。”晚来客气的坐过去，“我是徐晚来。”
房间安静的可怕。
总监低头看着她的简历，半天才说：“徐晚来是吧，带作品么？”
“带了。”晚来把准备好的作品递过去，仔细注意着她的那表情。
开始的时候还面带微笑，后来越来越严肃，“去日本留过学？色感还可以，线条感太模糊，而且我们不要油画系的，太抽象。”
晚来的期待值开始一点点落空。
“不仅仅是油画，而其他的我也会一点，至于不会的我可以慢慢学。”晚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公司的应聘要求都看过了吧，上面明确写着要有经验者，如果来的都是像你这样慢慢学的人，那我们公司离倒闭也就不远了。”设计总监两手一合道。
这下轮到晚来语塞，过了一会儿，总监继续说：“现在这个社会不比从前，即便是你再有才，画的再好看，你到我这儿来也什么都不是。所以，小妹妹，还是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
“露西，叫下一个人进来，闲杂人等请出去。”
那个叫露西的把门打开，晚来拿着简历出去。
“那个人不是刚进去没多久嘛？”
“嗯，好像是日本留学回来的呢！”
门口等候面试的人小声呓语，晚来一路稍稍垂眸，无所谓的看向楼下，一把轮椅划过，晚来的眼睛瞬间紧紧跟随。是她？
“那个不是一直站在陈休风旁边的女孩儿吗？她怎么在这？”
“还真是她，说不准光阴画廊和这家公司合作了呢！”
“我听说陈休风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她，就是脸蛋长得还可以，也没什么嘛？”晚来路过，听到身后的几个女孩儿在小声嘀咕。
心酸。
想当年她和休风说好的，回国后一起创业，一起开一间画廊，一起为着他们的梦想而努力……
再回首四年后的今天。一切，全都变了。
晚来苦笑：“物是人非。”
晚来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内心的伤感又被勾了起来。
看来这家公司是铁定不会要她了，原本满怀期待的内心一下子全都化成泡沫，现在关键是她如何要找到工作的问题，想起医院主任对她说的话：“出国治病不是一笔小数目，先准备个20万。”
20万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兴许几个月以前，她还能凑到这笔钱，但是现在，就连一半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晚来相继又去了不同的公司，不是专业不对口就是那里的人有神经质，总归就是没有正常的。
说来也可笑，她一个留学归来，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现如今居然找不到一份得体的工作，不知到底是她心高气傲还是这四年的时光让她与这个社会有点脱节和分歧。
有时，她倒宁愿没去过北海道。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格外沉默，晚来重新拿起画笔，握着笔杆的手却又有些迟疑，迟迟未落下。
“我回来了。”
随着清脆的关门声音，许歌恋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进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光鲜明亮，“你不知道，今天好又多超市会员日打八折，我买了好多水果回来，还有你爱喝的老酸奶。”
老酸奶？晚来顺着视线望去，注意到那种酸奶一如既往质朴的包装，虽然很像，但还是不一样，不由得酸鼻子，好像被呛到了眼睛。
“怎么？还没喝就把你酸哭了？”站在一边的歌恋立刻调侃着，一早看出晚来这段时间不开心，才特意跑到老远买到的这些酸奶，此刻又看出来她是又想起了过去，“不要太感动哦，我只是顺便路过，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的话就赶紧找到工作，然后结个婚，度个蜜月什么的。”
许是太久不喝又被许歌恋戳中了心事的缘故，晚来强忍着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勉强笑了笑，“我可是当初咱们院里的才女，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是是是，大才女，你什么时候打算到铭阳学长的画廊去啊？”说话间许歌恋目光紧锁往晚来，“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晚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好了，别闹了。”
虽然已经同意可以和铭阳学长试试看，但晚来还是不想欠他太多，铭阳学长已经帮她太多。更何况，就算人家不在意，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再欠下去，就真的还不清了。
为了不让许歌恋的小九九得成，晚来吃过晚饭后就趴在电脑桌前翻着工作，手都不曾从鼠标上拿下来过，再次感叹这个年头找到一份好工作确实不易，加上她对工作的信心也被之前打击过，这会儿已然放低标准。与其说她对别人失望其实是她对自己失望。
天色已经不早了，晚来打个哈欠，对着电脑一顿海投简历。不管了，顺其自然吧，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晚来临上床前还在心里想着不管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只要是明天早上接到了第一通电话，她就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