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下班回来,如果不是保安队长害怕他受不了,他今天还是要继续加班的。
一打开门,就看见周思含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一片愁容。他最近经常加班,已经很久没有跟她接触了。不知道她在为什么发愁,走过去想喊醒她,却发现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额贷款,无息贷款,抵押贷款。”
桌上还摆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竖式,好像是在算利息。周思含最近没有急需大额用钱的地方,她找这么多贷款只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整容的事情。
齐木垂下头晃了晃脑袋,看见她这么为了自己的事情操心为难心中实在不好受。他何德何能?值得周思含如此对他。
把手机和本子放回原处,走回离沙发一步远的地方,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喊了一声,“周思含,起来去屋里睡。”
周思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抹了一把脸,打着哈欠问:“你回来了。”那些倒霉的利息计算方式,烦死她这个数学不好的人了,绕来绕去怎么都算不明白。
齐木回来了!周思含突然反应过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把刚才的东西收好。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在找贷款的事情,不然又要说什么不需要他帮忙之类的话。
齐木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转身往浴室走,“我洗个澡还要出去。”
周思含抱着自己的东西,不太满意的说:“还要出去啊!公司怎么准你这样上班?违反劳动法呀!”
“我出去有事情,不是去上班。”
周思含又小声抱怨,“好不容易休息还出去乱跑,在家睡一觉多好。”
齐木没有理她,直接走向浴室,洗澡换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周思含越关心他,他就越难受。
回到那家医院,夏医生的办公室已经空空如也。护士告诉他夏医生已经下班了,可是齐木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休息日,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个医生。
护士看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又是个重要的病人,于是说:“如果你真的很着急,可以去他家里找他。”然后告诉了他夏医生的地址。
齐木无比感谢的离开,他现在已经知道如何感恩了。经历了这么一遭,他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变得有血有肉。
坐车来到夏医生家楼下,却不敢上楼。他一时冲动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求夏医生再少一点钱,还是直接告诉他自己不做这个手术了。
齐木站在楼下徘徊,心里纠结措辞。要怎么说才足够委婉,或者打动人。纠结了一阵子,抬头看了一下夏医生的家,会不会不在家?
这一眼,快把齐木吓死了。这位医生不仅在家,而且站在阳台上,没有浇花也没有欣赏风景,而是在爬栏杆,好像要往下跳。
齐木撒腿就跑,风一样往楼上冲。
夏医生今天情绪反复发作,发作一次他就吃一次药,持续不了多少时间。几次下来,今天的药就过量了。
控制精神的药一旦过量,就会影响精神。夏医生现在在过量的药的副作用下精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靠潜意识控制身体,他的潜意识里也满是痛苦,只想寻求一个一了百了的方法,决定一死了之。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走向了阳台。
他现在精神不好,所以动作也没有正常人那么流畅,爬个栏杆反反复复爬了许久,还在那里一跨一跨的。齐木冲上楼,破门而入的时候,夏医生刚好把一只腿搭上去。齐木动作迅速的扑倒他,把他从栏杆上救下。夏医生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点。
夏医生认出了面前的齐木,惊愕的问:“你怎么在我家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齐木扶他起来,解释着说:“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你好像要跳楼,情况紧急,不得已闯上来,实在不好意思。”
跳楼?他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是要跳楼。应该是药吃多了,让他终于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夏医生一把推开齐木,红着眼睛愤怒的问:“你为什么要救我?谁让你救我了?我跳我的楼,关你什么事?”
齐木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救人一命也是错的吗?
“我……”齐木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做的是好事。
夏医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对齐木吼,“我好不容易就要解脱了,谁让你给我帮倒忙?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活的有多痛苦吗?我简直生不如死。我早就想死了,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决定,还让你给我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木很无奈,不求他会谢自己,没想到他会这么怪自己,这个态度像是在对仇人。
夏医生无比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腕,“你杀了我吧,我没有让你救我,所以你杀了我吧!我不会怪你的,警察也不会抓你,你只要杀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齐木抽出自己的手,这个医生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他现在已经是处在生活的最低谷了,不想再扯上什么人命官司。直接就说:“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只劝你一句,蝼蚁尚且偷生。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还在无比艰难的活着。”然后转头就走,不再看夏医生脸上是什么表情?。
下楼,从无比压抑的气氛中脱离出来。齐木回忆起那段困难的时光,他发现自己被所有人抛弃时,也是一心求死。如果不是周思含拦着,早就没有现在的齐木了。
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好。他要复仇,他拿回自己的一切东西,不可能把这一切都拱手让给那个冒牌货。
天边的夕阳无限拉长,齐木在发黄的阳光下往回走。现在是夕阳,很快就是朝霞了,充满希望的明天就要到来,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