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杀不了他,我也知道他不应该死在这时候。
想必他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有恃无恐,甚至还装醉试探我的底线。
我奈何不了他,但可以对自己下手。
我毫不犹豫地把剪刀扎向自己的脖子。
刀尖碰到皮肤,只有轻微的疼痛感,就被他捏紧手腕。
我的手筋被他挑了,根本受不住力,剪刀咣当跌落。
我惨笑一声,闭上了眼,任由这具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从这日后,苏陈玩起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把戏——
他命令长随把他的起居用品搬到我屋里,遍请名医给我诊断,强势地把美食楼的厨子抢回来,给我每天不重样地做饭,每日清晨还抢了夏雪的活计,给我穿衣打扮,梳头描妆。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十分自然,好像之前所有的伤害都不复存在。
我一度怀疑,苏陈得了健忘症,只有我提到侧妃时,他脸色又变得阴冷无情。
我懂了,可能三皇子那边泄露了消息,
我不得不强颜欢笑,陪他演起戏来。
只是戏演久了,我就有点恍惚。
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真心爱护我的,而我,也是一心一意想和他过安稳日子。,每这时,我就闭上眼睛,回忆小时候哥哥们带着我打马游街……
可,回忆冬月去世的那个冰凉雨夜,我的心肠一下子又硬了起来。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苏陈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挽着我的手,以强势禁锢的姿态,揽着我游后花园。
走到水榭边的戏台上时,他突然感慨道:“婉婉,我那时不知道你怀有身孕。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让你一人面对那群刺客。”
我盯着幽蓝的水面,想起我那个无缘的孩子,一时悲从中来。
他又说:“如果我们再有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听到这声迟到的承诺,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尖涌起,顿时感觉头重脚轻,站不稳,想靠在他肩头,不想一下子从他身侧栽倒。
即将失去意识时,我听到他大叫,“快请大夫!”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帐放下,外面传来粗糙的声音,“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的身孕?
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愣愣地摸上肚子,百感交集,外面的声音嘈杂而模糊,我根本听不到,回过神后,苏陈已经跪在我床边,双手合十,捧着我的手说:“婉婉,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我睫毛一颤,再多的喜悦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此前我想有个他的孩子,只是因为阿娘让我生个娃娃,但现在我和他隔着血海深仇,我还要杀死他报仇。
以后孩子长大问我“阿娘,阿爹是怎么死的?”我该如何回答!
这时,就听外面有侍女娇娇的声音,“王爷,侧妃娘娘晕倒了。”
我登时扭头看向苏陈,苏陈果然脸色骤然,起身,甩手离开。
苏陈离开后,刚才那个粗哑的声音又想起,“王妃娘娘,不知您还记得和故人之约吗?”
故人之约?
我一愣,立刻想起和三皇子的盟约。
我们,要搞死苏陈!
我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说:“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