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了几分，小清抬头，目光毫无畏惧，又带着几分鄙夷，“苏先生，奴婢倒是觉得，比起那些明着欺负我们小姐的，你更危险一些。”
字字诛心。
苏言刚想开口辩解什么，却又被小清打断，“我们小姐的实力你可曾见识过？”
闻言，苏言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小清，摇了摇头。
面目表情未动，小清口中传出一声冷哼，“哼！你可知，魂力者不畏冰寒不畏风雪，那日就算你视而不见，我家小姐也不会有事？”
苏言神色一怔。
起先他并不知道秋荷是那大名鼎鼎的莲家后人，只知道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瘦弱，他还以为是年轻气盛的进雪山探险。
现在反应过来，多此一举。
苏言低头苦笑，他竟仗着这莫须有的救命之恩，这般肆意的伤害于她。
被所爱之人误解，被奸人污蔑，那种绝望和苦楚，他并非没感受过。
也曾痛恨那将黑锅扣在他头上的小人，可此刻。
他却与最痛恨的人一样了。
回想起秋荷在明月殿中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下一阵颤抖。
他已经得到了原谅了，还奢求什么呢？
突然，苏言却又抬头，目光诚恳的望向小清，“小清姑娘，算在下求你，带着秋荷离开此地，这儿是明月殿分部的一个据点！”
闻言，小清则是一声嗤笑，“苏先生多虑了，明月殿再如何也不会对我家小姐赶尽杀绝的，毕竟我家小姐对少殿主有‘真正的救命之恩’。”
小清的字音咬得很重，这已经是她此生说过最难听的话了，可她觉得，对于眼前这人，还不够。
背后捅刀子的人，有什么颜面求得小姐的原谅，偏小姐心善，这才放了他一马，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难不成他还不明白？
苏言垂眸，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知道……”
“那便请苏先生早些离开的好。”
高大的身影踌躇一番，他焦虑的看着小清，“可是这儿并非殿主的地界，这儿可是柳如意的地盘！快叫你家小姐离开！”
“晚了。”沙哑的声音自走廊拐角处响起，一袭黑袍出现在苏言与小清的眼前。
苏言面色一滞，随后反应极快的挡在小清身前。
来人隐藏在黑袍之下的口中传来一声怪笑。
“喋喋，副殿主早就知道你靠不住，定然会来通风报信，可苏先生你又是何苦。”
苏言目光闪烁，他没有魂力，一介文人，定然敌不过眼前的黑袍人。
要想个法子叫秋荷的侍女逃走，好给秋荷通风报信。
黑袍人见苏言挡在小清身前的高大身形纹丝未动，却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苏公子，凭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与副殿主的交情，怎说副殿主也会给你谋个好差事。”
苏言垂眸，“替我谢谢柳兄的好意，我苏言还未糊涂到分不清是非。”
又是一声怪笑，黑袍下有一双眼睛散发着冷冷的光，其中有丝丝杀气渗出，叫苏言心下一惊。
那沙哑的声音中透着鄙夷，“喋喋，苏先生可真有趣，事儿都做了，此刻反倒装起好人？”
闻言，苏言面色却是一怔，随后目光再次恢复清明。
若有机会重来，他定然不会再做那糊涂事，可此刻事情既已发生，那他唯一的挽留办法和期盼，就只有当下。
保护住小清，保住秋荷，这也许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苏言毕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此刻便是绞尽脑汁想着办法，一面拖延着时间。
他背过身后的手微微摆了摆手势，便被聪慧的小清注意到了。
苏言目光冷静的看向黑袍人，“我能问个问题吗？”
此刻眼前这两个没有魂力的，在黑袍人眼中已然是待宰的羔羊，当是不会在意羔羊的举动，毕竟煮熟了的鸭子，难不成还真的会飞？
黑袍中伸出一只枯干的手，细长的手指伸进黑袍人兜帽里巨大的黑洞中，好似在悠闲的掏着耳朵。
“问吧。”
苏言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小清的身影整个被遮盖在高大的身影背后。
“柳兄为何要陷害莲小姐和莲家？这难道不是明月殿的内部争斗？”
黑袍人手指放下，不在意的弹了弹，“莲家是个什么家族苏先生不知道？”
苏言面上出现一丝迷茫，他轻轻摇了摇头，“还请赐教。”
黑袍之下再次传来一声怪笑，他似乎很满意苏言这个被副殿主赏识的智者在他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莲家可是上古家族，就算是现如今落寞了，几千年的累积，肯定也藏了不少宝贝，副殿主又怎会留这样一个祸害在晦明月身边？”
闻言，苏言面上顿时出现的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还是这位先生见多识广，在下读再多圣贤书，此刻看起来也是无用了。”
这番话叫黑袍人十分受用，他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一面得意洋洋的炫耀起自己知道的事情。
“还有啊，最叫副殿主忌惮的，还是那个莲家的莲秋远，只不过二百年没有消息，副殿主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这莲秋荷一来，莲秋远的消息便又传了出来。”
“哦？”苏言饶有兴致的望着黑袍人，“为何？这莲秋远这么大来头？”
“是啊！”黑袍人感叹一声，此刻他看向苏言的目光已然亲切无比了。“苏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小人一定不吝赐教。”
苏言面色如常，他并不在乎被人贬低，这黑袍人被抬得高了，活命的几率便更大些。
他装出一副钦佩的样子道，“想来您也是柳兄身边的红人，失敬失敬，那在下便唐突了，只是还有一事，叫在下困惑。”
黑袍人得意的抖了抖袍子，似是站累了，还用魂力凝出了一个椅子，欣然坐了下去。
“你问吧，别问得太过火，我都会告诉你的。”
苏言皱了皱眉头，让了让身子，为了将身后的动静掩盖住，他高声道：“不知柳兄是否真的灭了大楚莲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