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山明,率西杭、湘南及期邻郊属地领官贵族百人,代百姓人家共二十三万余户,人口一百零九万,恭迎宁远公主大驾回国!”
待夏知秋下了马车,稳步行至王山明等人面前。王山明一声高呼,率众人三拜叩首后,独自起身,呈上城令印。
夏知秋看了看静静躺在精致木盒里的玉印,浅然一笑,伸出右手,作势扶起王山明,朗声笑道:“王大人快快请起!”说罢抬手一扫,“众爱卿都请快些平身!”
王山明感激涕零,忙招呼众人让出道来,“公主舟车劳顿,定是辛苦,请快些入城才是!”
“诶!王大人才是辛苦!本公主不在的这些日子,西杭、湘南全仰仗王大人忠心守护!本公主甚感欣慰,相信父皇在天有灵,也定是感动!”说着,她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慨而叹道:“王大人真乃是——我辰国之栋梁肱骨也!”
王山明听得这话,当即拂袖而跪,“公主言重了!此乃臣之本职,不敢居功!公主天命所归,臣愿随侯公主左右,往后定鞠躬尽瘁,以效犬马之劳!”
众人闻之,皆跪而附应,“愿随侯公主左右!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
声音齐整,气势十足。
尽显忠诚。
“公主,您请!”待众人声音渐止,王山明赶忙招呼。
城门应声大开,夏知秋随他往城内而去。
待走进城门一看,夏知秋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原本宽阔,商贩寥寥的城门大道,左右围满了百姓。个个儿满脸洋溢着兴奋,全都翘首而盼。
糟了!
夏知秋心道,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照此情形,这黑压压一群百姓中,定有不少爱看热闹的三月阁姐妹,她若这般大摇大摆走进城,定会被她们认出!
若被她们认出……
夏知秋一想到她们惊喜地蜂拥而上,追问她这些日子去了何处的情形,便觉得额头突突地跳。
正在她犹豫为难,止步不前时,一直跟在她旁边不曾说话的白平突然站了出来,建议道:“此处离意园还有不少路程,公主连日奔波劳碌,想来累计,走路入城恐怕不妥,不如乘马车前往。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她说话时,谦逊得体,夏知秋登时便想起当日她与阿元动手的场景,直想大笑。但碍于在场旁人众多,只得憋着。
白平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朝她挑了挑眉。
夏知秋原还不确定,但她这一挑眉,她便全都了然——果然白平猜到了!
她在替夏知秋解围!
王山明见二人互相对视,夏知秋却不说话,担心夫人唐突了公主,忙上前用身体挡了挡白平,护着她的同时向夏知秋介绍,“禀公主,此乃贱内白氏,若有冲撞唐突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夏知秋见他如此护内,不由得替白平高兴,于是越发憋笑。
只得端起腔调,说道:“王夫人所言,甚有道理,本公主也正有此意,便有劳王大人安排了!”
王山明楞了一瞬,赶忙俯首应道:“臣遵旨!”
接着召开下属,吩咐道:“快去将准备好的马车驾来!”
属下应声离去,没一会儿便驾着一辆四面皆布置这黄白轻纱的四马马车而来。
“仪仗简陋,希望公主不要嫌弃。”白平按住正欲上前的王山明,靠向夏知秋,举起右手手背,邀道:“公主请上马车。”
夏知秋微笑着点了点头,搭着白平递来的手,借力上了马车,稳稳坐在了舒适的座椅上。
王山明作为东道主,招呼柴叶习等随性大将上了马车,自己最后翻身上了马,高高一喝:“公主驾到!启程意园!”
话音即落,一行人穿过夹道相迎的百姓,浩浩荡荡往城内最大的宅院,意园而去。
夏知秋坐在马车上,透过飘乎飘渺的轻纱,与道路两旁顶礼呼唤的百姓招手。马车走在她自小奔跑的大道,勾起了她的回忆。
曾几何时,她也曾俯首跪于人群之中,迎接着这座城市新的掌权者。但每一次,人们都死死地低垂着头,别说追捧笑迎,就是偷偷抬眼偷瞥一眼,都会瑟瑟发抖,惊恐难安。
可如今……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不远的柴叶习和书生章,皱眉想到,这二人虽当了多年山匪,但论起作风才能,确是非同一般。
如此乱世,能如此轻易便收买一方人心,着实高。
想到这儿,她再次看向道路两旁跪迎欢呼她的人,有些她认识。他们此刻脸上洋溢着切实的期待,好像马车上坐着的宁远公主,真能带给他们和平安乐一般。
夏知秋此刻心情复杂难言,只得勉强自己保持着端庄高雅的微笑,一面挥手回应,一面接着飘飘荡荡的轻纱做遮掩,以免被三月阁的姐妹认出。
索性这一路,顺利通过。
他们到意园时,正是午时,意园的正大门正被阳光普照,两尊大石狮子泛着光,亮晶晶地有些晃眼。夏知秋下马车时,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公主,这便是意园。”王山明等人跟随在夏知秋左右,引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院子。
王山明继续向她介绍道:“公主,西杭城小不比黄城,无法为公主建造金碧辉煌的皇宫。但这意园,由来却也不小,相传是前朝……啊也就是西元建国初期,宠妃梁贵妃的母家大宅,一切建造皆参照西元皇宫,雕栏壁画,摆件玉器,更是珍贵非凡。虽说如今……如今大多宝物依然流失,但这意园的各项大间宅院,仍是完好如初。多年来,西杭虽易主多次,却似乎无一敢染指此处,可见此处尊贵神圣。臣下听闻公主凤驾将至,特命人快速休整过一番,但时日不足,或许还有疏漏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夏知秋自小便在附近翻腾,意园的来由比他王山明更烂熟于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以公主之尊,入主此宅。